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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道上的人,漸漸的開始熟悉「南思文」這個名字。南思文身邊能用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旁人對他的態度也慢慢的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南思文有了自己的據點,也不用再像以前那樣天天去王老闆跟前點卯,他一周去王老闆那匯報一回也就行了。
「文哥。」小山恭恭敬敬的叫。
八樓的少爺們都賊會看風向,賊有眼色。從前小山見到南思文,都是笑嘻嘻的叫「文哥」,現在則是畢恭畢敬的叫「文哥」。南思文知道,這種態度的變化,是建立在他的身份和地位變化的基礎之上的。
別人對你的態度,也是你身份的一種體現。
他解決完,拉上拉鏈,走到水池邊和小山一起洗手。
他一向是個話不多的人,但是精乖如小山這樣的人,還是能找到合適的話題來和他親近的。
「對了,文哥,你還記得李少嗎?」
南思文正甩著的手,就頓了頓,問:「李盛?」
「對,就是那個李少。他出事了,跑路了,跑國外去了。」小山是當成趣聞軼事講給南思文聽的。
對南思文來說,卻不是什麼有趣的消息。相反,還讓他心情沉重。
「他出了什麼事?」
「金融大案呢。上個月報紙上一直報道來著,反正就是那些唄,什麼股價啊、國有資產啊什麼的。反正據說挺嚴重的。想想也是,要不嚴重,李少也不會跑路了。他老子可是李輝呢。」
南思文眉頭緊鎖。小山意識到,他是找對了話題。南思文對李盛,真的很感興趣。
「你要是有他的消息,及時告訴我。」南思文囑託道。
「沒問題。」小山立刻笑著回答,機靈的不去問南思文為什麼這麼感興趣。「那文哥,我先忙去了啊。」
「去吧。」
小山出去了。南思文一個人在員工洗手間裡點了根煙。
顧清夏還懷著李盛的孩子,這混賬男人卻跑路了。真不是男人!
他清楚記得一個月之前,顧清夏笑著對他說她就要做媽媽了的時候,明媚柔和的幸福。她現在還能笑得出來嗎?
南思文的心中,不知怎的,竟湧出微微的快意。但他隨即為這一絲快意感到羞愧。
他清楚的看到自己內心最陰暗的一塊。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他竟然會陰暗的希望顧清夏會跌倒。跌得狠,跌得疼,跌到了泥里。如此,他才有資格對她伸出手,才能再次將她抱進自己的懷中。
他第一次擁有她,就是因為她自雲端跌落泥濘。
他噴出白煙,目光陰沉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他看到自己現在也穿得人模狗樣,像那麼回事。可他清楚的看到,比起從前的自己,此時此刻鏡中的自己,陰暗且醜陋。
他閉上眼睛。
他怎麼能對她有這樣的期盼!
他難道忘了嗎?十年前,在對他來說熟悉又溫馨的小院裡,她望著四面綿綿的山脈,目光是何等的絕望!
她的跌落對他來說是機會,對她來說,只能是絕望!
不…,他不希望她再跌倒。他希望她好好的,能一直笑得那麼明媚幸福。
是的,他希望她好。
哪怕她的好里,永遠沒有他的一席之地。
顧清夏下午去做了孕檢,她開始進入了第七個月的孕期。她回家得早,洗完澡在大大的肚皮上抹好了進口的防妊娠紋的護膚乳,她對著鏡子左右看了看。
活活像揣了個西瓜在肚子裡,幸好沒有西瓜紋,要不然醜死了。
她想起了李盛關於西瓜紋的調侃,不由得失笑。
她本想早點睡,門鈴卻響了起來。這個時間,是誰?她走到玄關,看到屏幕里的人,微微蹙眉。
「你有事?」她用對講說。
「有事,你開門,我上去說。」他說。
顧清夏不想給他開門。「就在這說吧。」
「不方便。」南思文說,「李盛的事。」
顧清夏蹙眉,但還是給他開了門。南思文敲響門,顧清夏給他打開門,卻並沒有請他進屋的意思。
「李盛怎麼了?」她問。
「他跑了。你知道?」南思文皺眉問。
顧清夏頓了頓:「就這個事?」
「他就不管你和孩子了?你怎麼辦?」他質問。
顧清夏口氣淡淡的道:「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不用你操心。」
南思文知道自己沒有立場,但讓他放著她不管,他做不到。他抿了抿唇。
顧清夏打量了打量他,發現他現在穿衣服比過去強了不少。價格上強了不少。
「要沒事,就再見吧。」她是真心不想再跟這個人牽扯了。
她說著,就要關門。
南思文本能的擋住門。他咬咬牙,問:「那你打算怎麼辦?」
顧清夏懷著孕,脾氣本就比平時躁,有點煩了。「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我怎麼打算都不關你的事!」
她強要關門。
南思文用力一推,顧清夏被門帶的向後一個趔趄,重心就要不穩。南思文嚇得魂飛魄散,一個箭步竄上去拉住了她。
顧清夏胳膊向後一扶,手按住了玄關的條桌。「啪」的一聲,把條桌上的一個牛皮紙袋碰掉在地上。
南思文長吁口氣,彎腰把那牛皮袋拾起來。他下意識的瞟了一眼。
這是醫院的孕檢檔案。上開口的文件袋,上方露出裡面的白色紙的檢查結果。最新的放在最外面。檢查日期是今天,孕期28周。
28周
算起來,好像就是,她因為心情不好而和他的那一次的時間。
南思文,忽然心頭一震!
她的家裡有**,可見她和她的男人是有在避孕的。他們都會用那東西。不像他從沒用過,笨手笨腳的撕扯裂了。
她曾經說過她和李盛在一起很久了。那麼久她都沒有懷過孩子,怎麼偏偏就在和他那一次前後有了孩子呢?
想到那個被他撕裂了的**,南思文頭上冒汗,口乾舌燥!
一個幾乎不可能的猜測,不可抑制的湧上心頭!
顧清夏被南思文這一下弄的火氣很大。
「南思文!」她有些生氣地說,「你再不走,我就要叫保安了!」
南思文卻沒有回答她。他用一種炙熱又克制,期盼又壓抑,癲狂又小心翼翼的目光看著她。
顧清夏心裡一「咯楞」,她的視線移到他手中捏著的孕檢檔案上,心中忽然生出不好的預感。
「小小夏,」南思文聲音發顫,生怕美夢再次破碎,「你肚子裡的是不是,我的娃?」每到情緒激動的時候,他就會下意識的用上家鄉的土話。那種語言伴隨了他幾十年,並不是說拋棄就能拋棄得了的。
顧清夏的心往下沉,後悔不該一進門就把文件袋隨手扔在玄關的條桌上。
「小夏!」南思文握住了她的胳膊,目露祈求:「你跟我說真話!」
其實顧清夏一直也沒有說謊,她只是從未提過孩子的父親是誰而已。在南思文不知道的情況下,她絕不會主動告訴他,她腹中懷的其實是他的孩子。
但是當這孩子的親生父親目露祈求的求證時,說謊,也成了一件很難的事。
顧清夏嘴唇抿了又抿,盯著南思文:「這是我一個人的孩子,跟你無關!」
幸福來得太突然!南思文被砸得眼冒金星!頭昏腦漲!他在狂喜之下,抱住顧清夏,使勁親她的臉!
原來她懷的是他的娃!原來她心甘情願願意為之生孩子的男人,就是他!
「南思文!」顧清夏喝道,她面沉如水:「放開我!」
南思文清醒了點兒,趕緊放開她,盯著她圓鼓鼓的肚皮,生怕自己剛才太激動,擠到了孩子。
顧清夏退後一步,靠著條桌,調整了一下呼吸和思路。
「這孩子確實和你有一半的血緣,但不等於是你的孩子。這是我一個人的孩子,我一個人生,一個人養。你要是不同意,咱們現在就去醫院。七個月不能做人流,還可以引產。」她冷冷的道。
像是當頭一盆涼水潑在南思文燒得不清醒的頭上。
南思文理智回歸,看出來顧清夏不是在開玩笑。他想起了那兩胎不及問世的孩子,他想起了顧清夏的性子是如何的暴烈他心生恐懼,他怕她殺死他的第三個孩子!
「小夏!你別胡來!」他連忙說。
可他感到困惑。她懷著他的孩子,明明開心的不行。他感到他和她在對孩子這件事的認知上出了偏差,但他不知道偏差在哪。對她說的一人生一人養,他是打心底不認同的。
一個女人沒了男人,怎麼養孩子呢?
但他不敢與她爭辯這件事,他真是怕了她的烈性子!
「南思文,你聽著。這孩子是我一個人的。等孩子生下來以後,你作為孩子的生父,我允許你來探望寶寶。但你要想把寶寶從我身邊搶走那我就寧可玉碎,不要瓦全了。」顧清夏逼視著南思文的眼睛,森然道:「南思文,你是知道我的。」
南思文打了個冷戰。
等孩子生出來,還要玉碎?怎麼個玉碎法?他不敢想像。
可他感到非常委屈。他明明是孩子的親爹!
「我我現在能掙到錢了!真的!」他憋了半天,才說出這麼一句。
顧清夏瞬間產生了溝通不能的無力。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你只說你接受不接受。不接受的話,咱們現在就可以去醫院。」
南思文無奈,只能嘴上應了。他是不敢逼迫她的。
只要想起十年前,她兩次流的血,他就膽戰心驚。顧清夏,是個倔強、不認命的女人。逼迫她,她會跟你同歸於盡!
南思文不敢。
但即使是答應了顧清夏這樣的過分的要求之後,南思文走出顧清夏的樓門的時候,依然是輕飄飄的,渾身仿佛都浸泡在蜜罐里一樣。
「張全!張全!你在哪呢?」
「你等著,我去接你!」
「喝酒去!喝酒去!」
「我要當爹啦!」
「我要有兒子啦!」
「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