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刑鈺忽然想起了什麼,說道:「對了,哥,那隻銀背鼠的眼睛和往常見到的紅眼不太一樣,它的眼睛是綠色的。」
綠眼睛,變異銀背鼠!
這年頭變異乃是常事,然而,變異便代表著未知,鬼知道這變異的銀背鼠會攜帶什麼樣的病毒。
刑楚頓時心中一沉。
未知,是可怕的,這個道理在任何時候都適用。
希望這頭變異的銀背鼠不要攜帶什麼致命的病毒。
刑楚只能心中祈禱。
他們這些生活在地下防空洞的流民是沒資格請醫生的。
就算有錢,平民區的醫生們也不會前來,生怕被染上了病毒瘟疫。
只能花錢通過一些渠道從平民區購買一些藥物。
但是,最便宜的消炎藥,一粒就要兩百塊聯邦幣。
像妹妹這種情況,恐怕至少需要七八粒吧……
現在褲子口袋裡只剩下三個硬幣,這點錢僅僅夠買小半塊又干又沒口感的黑麵包。
他連忙從床邊的小木櫃裡找出一個小木盒,打開后里面是黑糊糊的東西。
這是他自製的療傷藥膏,用不少藥材搗鼓出來的東西,效果雖然不能立竿見影,但有著不錯的消炎效果。
拉過小妹的手臂,準備給她上藥。
「哥,你的手怎麼這麼冰?」
刑鈺驀然一驚。
刑楚體表的溫度低到超出她的想像,仿佛冰塊一樣。
「沒事,只是因為剛才做了噩夢的緣故,過一會兒活動活動就好了。」
刑楚頭也不抬的說道。
刑鈺沒有言語,默默的點了點小腦袋,但眼神里的擔憂依舊化不開。
刑楚從木盒裡抹出黑糊糊的藥膏:「忍著點。」
將藥膏在妹妹的手臂傷口上抹了一遍,火辣辣的,有著強烈的燒灼感,刑鈺的小臉抽了抽,忍住沒吭聲。
刑楚冰涼的手輕輕觸摸在刑鈺發燙的手臂上,稍許化解了燒灼感,讓她不再那麼難受。
塗抹一遍之後再將其全部清除,當作是清洗傷口。
雖然這樣做『奢侈』了一些,但在既沒有純淨的水,也沒有其他消毒條件的情況下,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辦法。
再次抹上一遍,將藥覆蓋在傷口上,珍藏在盒子當中的黑糊藥膏全部被用完。
找了一塊乾淨布包上。
站起身,抓過他那件破了幾個洞的黑灰色上衣穿戴起來,抓起牆根的柴刀,轉臉叮囑道:「哪裡都不要去,在家等我,我出去再找些藥草。」
「哥,外面這個時候還是正午。」
刑鈺提醒道。
正午的時候,外面溫度起碼達到恐怖的五十七八度,甚至六十多度,比前世赤道的溫度還高。
正常情況下,這個時候沒有人會出去,沒人能夠承受得住那樣的炙熱高溫。
「我知道。」刑楚說道。
他也知道這個時候出去不太合適,但眼下需要儘快給妹妹的傷口消毒消炎,否則後果很難預料。
白天雖然酷熱,有著令人恐懼的高溫,但總比晚上強。
晚上那些個頭碩大的毒蟲非常多,攻擊力非常強,一旦被咬中處理不及時,喪命的可能性非常大。
而若是到了血月之夜,則到處都是遊蕩的喪屍群,一旦遇到根本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性,那些渾身散發著腐爛氣息的喪屍對於活人的味道總是非常敏感。
刑楚提著柴刀走出家門。
76號地下防空洞非常寬闊,雖然潮濕但並不陰暗,洞頂有燈照明,在一側的牆壁上還有個老舊的時鐘,電是通過太陽能轉換過來的。
防空洞高五米,發霉的牆壁已經漆黑,一條條粗細不等的黑色管道在上方穿過。
一條寬五米深三米的臭水河從防空洞深處沿著中間一直延伸到外界,河水發黑,散發著濃烈難聞的臭氣。
按說這樣惡劣的環境應該不會有人居住,但其實在這臭水河的兩邊卻搭建著不少房屋,這裡居住著一百多戶人家。
這就是流民區。
一個被聯邦放棄、放逐的群體。
刑楚轉臉看向防空洞深處的那一扇阻擋著流民區和平民區之間的鋼鐵攔柵,眼裡掠過一絲複雜。
在鐵欄杆裡面是一個隔離區,隔離區的後面那個巨大而緊閉的鋼鐵大門,如同一個永遠無法攻克的壁壘,大門壁壘後面就是人類生活的地下城。
地下城非常龐大,是一個特殊而堅固的建築群,仿佛是將地面上的無數城市合併起來硬生生的搬到了地下一般,這樣巨大的工程他不知道人類聯盟是如何做到的。
地下城分為內城和外城。
外城是人口密集的平民區,那裡乾淨衛生,有著完善的生活設施。
曾經,他和妹妹也是在平民區生活。
但在四年前,他被迫帶著妹妹離開了那裡,來到了這臭氣熏天的流民區,成為了無人問津的流民。
「如果在外城,妹妹手臂上的傷勢就能得到最快最好的治療。」
刑楚心中嘆口氣,有些沉默。
但這種沮喪的情緒在腦海里剛剛滋生,便被他迅速的驅趕了出去。
這世界沒有哀嘆,哀嘆屬於弱者,而弱者在這個時代往往死的最快。
為了生存,這裡的人可以掠奪所有可能被掠奪的一切,包括別人的生命。
現實不允許他有精神上的絲毫懈怠,他必須時刻保持如同刀鋒一般鋒利,才能夠保護自己和妹妹。
當他轉過臉再次抬起眼皮時,卻是目光凌厲,與剛剛沉默的模樣判若兩人,一股生人勿進的森冷氣息自他的身上迅速蔓延開來,周邊的溫度仿佛一下子便降了下來。
提著黑色柴刀,轉身離開。
忽然,他神情一變,渾身汗毛根根豎起,一股危險的感覺油然而生。
經歷過無數次生死,危機意識早已深入靈魂,沒有任何遲疑,身形向左移動,急速轉身。
只見三隻足有兩尺多長的巨型老鼠,跳躍著張開大嘴露出鋒利的獠牙向他撲來。
作為一名優秀的練刀者,刑楚有著出色的出刀本能。
柴刀對於一般人來說就是劈柴用的,但對於他來說,卻是最好的殺戮武器。
柴刀猛地揮出,划過一道黑色的弧線。
噗!
鋒利的柴刀鋒刃將其中一隻巨鼠從腹部斬斷,一斷兩截。
刑楚赫然發現,這隻巨鼠的眼睛乃是綠色的。
綠眼銀背鼠!
變異生物!
吱啊吱啊!刺耳的聲音響在耳畔。
剩下兩隻,同樣是變異銀背鼠!
這兩隻綠眼銀背鼠對同伴的死置若罔聞,兩眼泛著綠光悍不畏死的撲向刑楚,它們的眼裡只有兇殘和嗜血。
找死!
刑楚雙眼眯起,眼神如同雷霆電光一般凌厲。
他不退反進,反衝向這兩隻變異巨鼠,猛地向前跨出一步,手中的柴刀驟然橫向揮出,身前頓時划過一道黑幕。
啪啪!
兩隻變異的巨型老鼠噗通跌在地上,鮮血直流。
但其中一隻竟然沒死,不顧流血的傷口竟再一次張開獠牙大嘴向他咬來,一副不死不休的樣子。
刀光一閃,柴刀深深的刺進它的嘴裡,刺中了它的心臟,一絞一甩,最後一隻變異銀背鼠也徹底死去。
腦海中「神獄」墓碑上的裂紋微微閃爍了一下,竟消失了一點點。
魂力+0.15,力量+0.1
一組數據出現在腦海。
刑楚神情一怔。
正錯愕間,數據消失,靈魂忽然有種瞬間清透的感覺,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更加生動,無論是記憶力還是智慧都得到了些許強化。
至於力量+0.1,很微弱。這種強化的幅度不大,但刑楚並不認為這是幻覺。
殺死生物,修復墓碑有這樣的效果?
這個「弱智」小遊戲……似乎並不那麼簡單。
刑楚眼睛亮起。
但眼下並不是探究此事的時候,刑鈺的傷勢耽誤不得,他必須儘快找到草藥。
他看著地上三隻變異巨型老鼠,微微沉吟。
神魂雖然清透了幾分,力量也微弱的提升了一絲,但身體冰冷的狀況依舊沒有改變。
而這三隻巨型老鼠,似乎對他非常感興趣。
這種興趣已經超越了生物進食的本能,似乎對他有著超越生死的吞食慾望。
哪怕一隻被殺死,另外兩隻依然悍不畏死的衝過來要咬他。
難道是因為身體發生了某種不為人知的變異,從而吸引這些噁心的變異生物攻擊?
亦或是從那個邪惡詭異的魔窟出來,身上到現在依然帶著某些吸引這些變異生物的氣息?
魔窟詭異恐怖,能脫身純屬幸運,他再也不想去第二次。
哪怕他親眼看到魔窟深處的祭壇上有個大約拳頭大小紫色光珠,哪怕確信那個東西價值連城,他也不願意再次進去。
貪婪是原罪。
他怕去了,就回不來了。
他甚至懷疑,之所以這幾天做噩夢,會不會和這個魔窟也有關。
但無論如何,七天了,就算身上有什麼詭異的氣息,也早該散了吧……
刑楚皺著眉頭,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過,他此刻更關心的是,剛才最後一刀竟然沒有將兩隻老鼠同時殺死。
因為肌肉僵硬的原因,出刀的速度竟沒跟上,最後僅僅殺死了一隻。
這說明他身體的運動機能在下降。
對於他這種野外生存時刻面臨生死危機的人來說,絕不是一件好事。
刑鈺的傷勢不能耽擱,刑楚此刻無法考慮太多,轉身沿著臭水河向著防空洞外部方向快步走去。
幾隻銀背鼠從臭水河裡冒出尖尖的腦袋,迅速爬上岸,撕扯搶食著死去的變異銀背鼠,不一會兒,這幾隻銀背鼠如同吹氣一般大了一圈,眼睛漸變成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