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垠的太空,停泊著一艘巨大的太空星艦,在其不遠處,一顆蔚藍色的星球,在無盡的星空中顯得格外醒目。
星艦的空間實驗室里,無數身影在無聲的忙碌,一塊塊屏幕在閃爍。
少年全裸著身體閉著眼躺在一個透明的密封容器里,上方是巨大的無影燈。
數百塊高清大屏幕上,清晰的顯示著腦神經如同電流一般在閃耀著急速穿行,數百萬個電流在錯綜複雜的行進路徑交叉時,時不時地閃耀著信號和信息,七台光腦屏幕上閃爍的密集數據流如同瀑布一般傾瀉而下。
密封的容器之中,少年的身體下面忽然伸出七根探針,瞬間刺入他的後腦、頸椎、一直到尾椎。
巨大的疼痛如同海嘯一般襲向少年脆弱的神經,屏幕上腦神經的電流量一下子激增了數千倍。
劇痛讓少年猛地睜開眼睛,使勁的瞪大,無影燈在眼中急速放大,化作天空燃燒了無數歲月的太陽。
時空在扭曲,耀眼的太陽撞擊下來,瞬間侵吞了他整個世界……
「呼!」
穿著一件破舊背心的少年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臉色蒼白,全身冰冷,完全沒有正常人的溫度。
瞪著眼睛大口喘著粗氣,全身大汗淋漓。
「又是這個夢!」
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在這大熱天裡竟全是冰涼的冷汗。
「連續三天做同樣的夢,這也太邪性了。」
「這兩天,腦子裡的這團黑霧又濃郁了一些,三天做同樣的夢,會不會和這個黑霧有關?」
刑楚皺眉,深吸一口氣,閉上眼晃了晃昏沉的腦袋。
地下城的最外圍是一處處防空洞,也是被聯邦放逐的流民所住的地方,這裡骯髒、野蠻、經常散發著腐臭氣味。
他和妹妹就住在這裡。
睜開眼看著蝸居小屋中熟悉的一切。
感受著空氣中瀰漫的熟悉的臭水溝的氣味,心中微微一松:「在廢土躲過了血屍蟲,卻在出口碰到了鐵脊野牛,不過還好,總算是回來了。」
摸了摸胸口,臉色微變,心中嘆口氣。
劉正康果然還是拿走了他幾乎用性命換來的藍靈根。
不過,藍靈根雖然珍貴,但與命比起來,再珍貴的東西也不值一提,沒有命便什麼都沒有。
常常在死亡線上掙扎的刑楚自然懂得這個道理。
劉正康救了他一命,理當回報。
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濁氣帶出體內的一股寒流,吹拂在手臂上,讓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地下防空洞的溫度遠沒有外界高,但也有三十七八度,在這麼高的溫度里,他竟感覺到寒冷。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一個多月。
讓他略感詫異的是,他與這具身體融合的非常徹底,一切感同身受,沒有絲毫違和感。
就好像是他在另一個空間的自己一樣。
自從前身那次殺了一頭鬼物之後,受傷嚴重後昏迷,之後他便接替了這具身體。
從那以後他的身體便出現了異常,腦子裡出現了一團黑霧,體溫越來越低,身體的柔韌性開始大不如前,變得有些僵硬。
而外界那對於別人來說唯恐避之不及的恐怖陽光,他卻有種莫名的親切。
在這大多數生物都在變異的世界裡,野獸變異成幾層樓高的凶獸,普通人可以通過覺醒血脈,成為掌握超自然力量的強大星戰士。
身體上有些異常……似乎也不是不可接受。
他也曾懷疑身體冰冷是不是覺醒了什麼異能,畢竟在這個時代里,到處都充滿著可能。
但到目前為止,他除了腦海里那一團黑霧變濃了一點之外,依舊渾身冰冷、肌肉僵硬,沒有任何異能出現,更沒有覺醒血脈。
如果體溫持續下降,他懷疑到最後會不會被凍死。
忽然,他神情一怔。
腦海里一直沒有動靜的濃鬱黑霧,此刻竟化開了。
在黑色的濃霧當中出現了一個大約十個平方左右狹小空間,一塊高約五十公分的黑色「墓碑」矗立在中央。
「墓碑」上有兩個他不認識的字,如同古篆體,還有幾條不規則的扭曲紋路,就好像是「墓碑」的裂紋。
除此之外,別的什麼都沒有。
「墓碑」微微亮了一下,那兩個字的意思傳遞了出來。
「神獄!」
通過記憶構建一個虛擬小空間,配上一塊有幾條裂紋的破墓碑,便取名為「神獄」?
連一點點恐怖元素都沒有,這要多弱智的人才能想得出來?
這也太兒戲了吧?
刑楚有些無語。
這種情況若是出現在前世,他必定會認為是神跡。
但在ai智能模擬記憶構建已經非常尋常的今天,這只是個很平常的小遊戲。
流民區的人或許不太清楚這東西,但刑楚卻不一樣。前身曾見過智腦,知道智腦是什麼樣的類型存在。
他對這種小遊戲沒什麼興趣,但他此時卻有些興奮。
抬起手臂,看著這個從小就佩戴在手腕上的黑色護腕。
這玩意是智腦?
因為只有智腦才能在人的腦海里構建一個記憶空間。
這個在炙熱的陽光下既不反光也不高溫發熱、堅硬的讓他一直都是將其當做戰鬥中格擋盾牌使用的東西,沒想到竟然是個智能之物。
他立刻嘗試著和護腕聯繫,但沒有絲毫回應,更沒有任何的交流。
不是智腦。
刑楚有些失望。
不是智腦卻可以構建一個記憶空間,這會是什麼智能之物?
他不得而知。
瞄了一眼「神獄」,便不在關注。
舒展活動手臂,讓體內血液加速流動,然後使勁搓了搓手,讓兩手產生溫度,貼在臉上,溫暖融化著臉上僵硬的肌肉。
吱呀!
蝸居的鐵皮門被打開。
暗淡的光線中,一個身穿破舊衣裙的瘦小身影走了進來,短髮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暗淡的光線下,顯得有些明亮。
是他的妹妹刑鈺。
常年生活在地下讓這個十二歲的小姑娘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
刑楚調整好呼吸,放下手,眼神里滿是柔和之色。
「哥。」
刑鈺看到哥哥醒來,小臉上滿是喜色。
昨天刑楚是被人背著回來的,不省人事,刑鈺當時嚇壞了。
到了跟前,她發現刑楚臉色蒼白,滿頭大汗,頓時臉色一變。
」哥,你怎麼了?」
刑楚使勁揉了揉臉頰,儘量舒緩臉上僵硬的肌肉,努力扯出一絲笑容:「咳,沒什麼,只是做了一個噩夢。」
刑鈺看著哥哥,鬆了一口氣,「原來又是在做夢。」
心裡卻有些擔憂。
聽杜峰的爸爸說過,一般做噩夢都是壓力太大造成的。
「不過,哥你笑起來真難看。」
刑楚臉色一僵。
刑鈺笑嘻嘻的背著小手挪到了床邊的凳子旁,準備坐下。
刑楚忽然吸了吸鼻子,臉色一變。
迅捷的翻身下床,一把抓住妹妹的手臂。
刑鈺被刑楚突然舉動嚇了一跳,「啊,幹什麼?」
刑楚神情嚴肅,不由分說的抓住她的左手扯了過來。
眼神頓時一凝,只見妹妹的左臂上有著三道被撕扯的傷口,長達三寸,傷口已經腐爛化膿。
儘管他們住在地下防空洞的臭水溝旁,空氣中常年飄蕩著臭味,但依然掩藏不住她傷口上腐爛化膿的腐臭氣味。
「怎麼回事?」
刑楚臉色嚴肅的看向刑鈺。
窮人的孩子雖然沒有那麼嬌慣,平時受點傷都是些小事,但傷口已經腐爛化膿這就已經不是小事了,況且還是這麼長的三道傷口。
如果處理不當,很可能發炎感染,造成難以想像的後果。
甚至,會要了她的命。
「是……是被銀背鼠抓的。」
見哥哥語氣嚴厲,刑鈺不敢撒謊,小聲的說道。
銀背鼠?有這麼大的銀背鼠?
刑楚一怔。
從傷痕上看,刑鈺手臂上這三道傷痕之間的距離比較大,一般的銀背鼠的爪子沒這麼大。
銀背鼠是地鼠的一種,在這地下防空洞裡也有不少,但即便是如今天地異變,這種體長不過一尺的動物平日裡也並不十分兇悍,一般情況下並不會主動招惹人類。
刑鈺一向比較怕老鼠,躲還來不及,怎麼會被銀背鼠抓到的?
「剛才有一隻好大好兇的銀背鼠咬破了鐵皮門,想要衝進屋裡咬你,我拿著你的柴刀把它攆出去了,破洞被我用石頭堵住了。可是,我就算拿著刀也還是被它抓傷了。」
刑鈺低下頭,不敢看哥哥的臉,小聲說道:「哥,我是不是很沒用?」
刑楚看了一眼鐵皮門下面的大石頭,這是他平時磨刀用的磨刀石,足有三四十斤,小丫頭不知道要費了多大力才能搬過去。
他臉色雖然凝重,但眼神卻很柔和,說道:「不,你很勇敢。」
心中在疑惑。
這平日裡並不怎麼兇悍的銀背鼠怎麼會突然如此膽大,竟然能夠咬破鐵皮門?這東西的牙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了?
沒有咬刑鈺,反而咬他,他的肉這麼有吸引力?
而且,怎麼會睡的這麼死?
從前外面只要有任何的風吹草動,他都能在第一時間驚醒過來,如今發生這麼大的動靜,他竟然毫無知覺。
昨天的那一撞難道將腦袋也撞受傷了?
刑楚嚴肅的看著刑鈺:「你說是剛才?」
「嗯。」
刑鈺眨巴著大眼睛說道。
刑楚心中一驚。
僅僅幾分鐘,傷口便開始腐爛化膿!
刑楚再也沒心思考慮銀背鼠為何要如此膽大咬破鐵皮門衝進來咬他。
再看刑鈺的氣色,明顯有些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