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弦抱漢月,馬足踏胡塵。」
山路小道上,一隊騎兵緩緩前進著,李存勖在馬背上憂愁地戲腔念念道:「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殿下,晉王也是沒料到事情會發生這樣的變化。」
騎在旁邊穿著白衣塗著滿臉白粉,裝扮看起來極為可笑的鏡心魔用戲腔回答道:「智者千慮,難免一失。」
「一失就成千古恨呀。」
李存勖煩悶摘下面具,猛然憤恨道:「我是他的親兒子,對我防範就算了,竟還把大位傳給外人,算計這算計那,算到後面都算成什麼了,他以為自己贏贏贏,結果卻全是輸輸輸。」
他父親下得什麼破棋。
就不能少下點棋嗎。
「殿下,一時失,算得什麼呢。那個江南放了殿下,殿下龍歸大海,早晚有一天能拿回自己的東西。那個王位就先暫時借給他做。」
李存勖沉默一會,又幽幽念唱起來:「哪有那麼容易!我在很多年前,就曉得他是一個比我大哥還可怕的人。我大哥是不顯山水的毒蛇,他是敢想敢做的老虎。一有機會,他就會出來吃人。這次他一口氣就殺了四個兄弟。」
「只要回到成德軍大營,兵權在手,他想動殿下,殿下也不會毫無反手之力了。」
鏡心魔諂著臉向李存勖瞥去目光。
「他想要收回各地軍權,也可以借這個機會,聯合各地大將與他抗衡。」
李存勖沉吟說道。
「那就大事可成了。」鏡心魔拍手笑道。
「父親覺得我能力不行,我就讓他看看我有多行,他自己下得棋多臭。」
十四縱橫北疆邊境,他不也縱橫中原嗎。
輪兵事,他不輸十四。
李存勖目光深邃望向前方。
在山丘上,隱隱約約地可以看到幾十個人的影子,一下就吸引了李存勖的注意,他抬手令停行軍。
荒郊野外的,出現這麼多人,行蹤還鬼鬼祟祟的。
「馬匪還是什麼?」
李存勖眉頭微皺,正想著時,卻聽到一聲響亮的號令。
頓時,旁邊山丘上,突然跳出數百個士兵,一條條火線瞬間點燃,嗖嗖幾聲,箭矢如雨狂吐而下。
李存勖猝不及防,急忙拔出刀劍來擋,他會武功,他的反應快。但是他身後的親衛就不行了,頃刻之間,便陣亡過半。
上千敵軍從各個方向湧來,殺聲震天。
僅僅剩下百餘來人的精銳親衛,根本抵擋不了。
很快,混戰中就出現了大量傷亡,許多護衛紛紛倒下。
鏡心魔見勢頭不對,連忙倒地裝死。
「是什麼人竟敢襲擊我?」
李存勖怒極攻心,率隊奮勇抵抗,但敵人的部隊數量實在太多,加上地域優勢和伏擊戰術,他們被層層壓迫,讓李存勖一度陷入絕境。
這是一次有預謀的襲擊。
李存勖奮力向前殺了幾個敵人,但他很快就被包圍了。他驀然回頭,看到自己的親衛還在奮力抵抗,心中略有安慰。
「鏡心魔呢?」
忽然,李存勖想到自己近侍,怎麼沒看到他。
來不及等他多想,李存勖感到後腦一陣劇痛,他的頭被不知道哪裡飛來的兵器砸中,還好力度不是很大,不然直接歸西。
可儘管如此,他還是有些眩暈。
摸了摸頭,手上全是血。
「李存勖,束手就擒吧。」
一道聲音傳來。
李存勖目光看去,赫然見到一名身穿甲冑中年男子站在遠處冷冷看著他。
「玉成亮,是你!」
他認識這人,是魏博節度使玉成亮。
李存勖怒目圓瞪。
「你竟敢設伏殺我?」李存勖厲聲吼道。
「大將...晉王之令,末將不得不從。」玉成亮無奈道。
「老十四!」
李存勖面目猙獰。
這個老十四真的狠,真的是要連他都殺。
「你要殺我,何不在晉陽就殺了我?半路截殺,來這一招,是後悔了還是想別人不知道?」李存勖咬牙切齒仰天怒吼。
「你為何聽他的話?你竟敢背叛我?」
李存勖憤恨看向玉成亮,玉成亮跟隨過他征戰梁國,可以說算是他部下了
「晉王之令,豈敢不從。」玉成亮只能這般回答,不然說晉王給的太多了?
瞬間,李存勖臉色變得鐵青。
「殿下,束手就擒吧。」
「在晉陽時候他說不殺我,現在又殺我,他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我若束手就擒,就是引首白白等你們來砍,做夢。」
李存勖冷冷說了一句,想要殺他,沒那麼容易的。
他的實力可是中天位。
直到他見到百餘名重弩手,數百名強弓箭手,李存勖臉變了,手中的劍不由緊緊握住。
「.......」
晉王宮,王旗飄揚。
原先禁衛為外衛,六甲玄甲軍為內衛,三步一崗,宮禁深嚴。
張濤抱著一個箱子來到宮殿外。
「晉王正在練功。」
最核心的朱甲軍攔住了他。
張濤心領神會道:「那我等一等,等晉王練完功先。」
說罷就站到另外一邊去。
過一會,殿門被打了開來。
張濤立刻走了進去。
江南光著膀子,一手肘在案桌上撐著頭,一手拿著毛筆寫刷,頭也沒抬問道:「事情辦妥了?」
「魏博節度使叛亂,襲殺晉王義兄,末將沒有及時趕到,二殿下已經被叛軍斬下首級。」
張濤頭也不敢抬,只是高高舉著箱子。
箱子被一名侍女抱著,費力抱到江南案桌前。
「那叛亂鎮壓了嗎?」
「已經鎮壓,叛首玉成亮已梟首,魏博軍全殲。」
「將功補過,退下吧。」
江南深吸一口氣,抬手揮退張濤。
他瞥向箱內,看到李存勖那死不瞑目的樣子,不由摸著身下李存忍的頭,頗為感慨道:「大哥害死三個兄弟,又殺了義父。我為義父報仇又殺了大哥他們四個。你是義父嫡子,又有能力,為了不留後患,我只能出於私心除掉你了。不知不覺中,咱們十四太保現在竟剩下五人了。」
江南說著說著感覺有些不對。
怎麼有種老李家傳統在裡面。
仔細想想.....
李克用是上了大唐皇室族譜的,法理上是百分之百的李家人。
所以江南他們都是李家人。
老李家。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老傳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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