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皮的事終究還是出了點問題。
李波在葉金和郝剛面前頭都不敢抬,所有人都把路子順好了,就自己負責的這塊出了岔子。
郝剛也沒給李波太大壓力,說到底李波也還只是大一點的孩子,雖然被郝剛安在顯眼的位置上,但資格、閱歷、經驗、能力都需要努力提高。
大家都缺少時間成長啊。
郝剛也不怕李波把事情搞砸了,股份制管理體系建立起來後,只要李波不故意作死,事情就砸不了。
比如這次車皮的事,一共才發了幾噸貨,實在不行,走公路、走水路也不是不可以,不就是麻煩點嘛,耽誤得起。
不過,這事得復下盤,看看到底問題出在哪裡。
鐵路是相對獨立的一個系統,又是鐵路局又是車務段的,而且和地方上的關係是很微妙的。
郝剛也懶得去分清楚裡面的道道,只認準一件事,想辦成車皮的事,找站長就行。
海川站的站長很給海川酒廠面子,帶著全體班子成員在葉金面前大包承攬,堅決支持海川酒廠的業務。
這裡面既有錢士元的人情在,也有葉金帶去蘭鳥車一後備箱白酒的人情。
連喝加送,葉金回來時,藍鳥車的後備箱是空的。
但李波請客時就少了一個最重要的人,海川站調度科的林科長。
人家不給面子,不來。
林科長叫林士博,調度科官位不高,實權可不小,能不能有車皮,全在林科長一句話。
林科長不同意,站長說話都不好使。
所以當海川酒廠按規定程序把貨送到海川站的時候,林科長說沒車皮了。
這個時代,實權科長說的話就是程序,你還別不服氣,沒有投訴的說法。
白酒運輸屬於危險品,運來運去可不是兒戲,這好幾噸白酒放在貨場裡,李波著急了。
海川站的站長臉色也不好看,自己的胸脯可是拍得嘭嘭的,現在小林弄出這個么蛾子,自己的臉往哪兒擱。
站長也沒辦法,這個小林後台不簡單,清江四少里的林健就是他堂哥,要不然林士博也不會從一個初中畢業的普通工人轉眼混成了科長。
而且小林說得也很客觀,上邊臨時加的緊急任務,海川酒廠的任務也就是耽誤兩天,希望海川酒廠大度一點。
打發走了李波和站長,林士博得意揚揚地和林健通電話。
海川站能單獨安裝一部電話的除了站長辦公室,也就只有調度室了。
「哥,這口氣我替你出了。」林科長在邀功。
「對,就是士林集團的事,我扣下了他們發貨的車皮。」
如果有尾巴,一定能看到林士博的尾巴這會是翹在天上。
「什麼貨啊,好像是白酒吧。」
壓制海川酒廠的戲碼看樣子是有預謀的,士林集團這是得罪人了啊。
「好,我在問問。」
「你放心,今天就能發出去,咱自家的事能不上心嗎。」
林士博放下電話,哼起了《愛拼才會贏》。
不拼怎麼行,林鍵把自己安到這個位置就是為林家服務的,所有車皮都得先緊著林家生意,什麼是公什麼是私,掙到手裡的錢才是最重要的。
不能掙錢,自己的位置哪能這麼穩固,現在不是連站長都不好隨意打自己面子。
聽說這批白酒很重要,連市里領導都出面打招呼了,那又怎麼樣,還不得先緊著林家的貨先走。
士林集團認識的人不是官大嗎?省里咱也有人的!
更何況林鍵說了,這士林集團就沒有好人,該出手教訓就要出手教訓。
也不知道士林集團怎麼得罪了堂哥的。
劉元慶在海川折戟沉沙,成了清江圈子裡的笑話,林鍵同為四少之一,現在很張揚地為劉元慶打抱不平。
清江也是有江湖的,劉元慶的入獄,讓清江四少變成了三缺一,在另外一些人的眼裡這事就成了笑料,林鍵爆脾氣哪受得了這個氣。
林鍵的火爆和劉元慶的陰柔是出了名的,四少里他倆關係最好,至少外界都是這樣認為的。
在清江因為替劉元慶打抱不平,林鍵和不少人鬧了摩擦,嚴重到需要請出老頭子才得以化解。
林鍵在公開場合不止一次表達了對海川充滿了恨意,更是嚴令林士博等心腹密切關注士林集團的消息。
林家是從海川發達的,在海川留下根系不少。林士博只是其中之一。
林健的舉動讓一部分人稱讚他講義氣、也讓更多的人相信林健是沒腦子。
劉元慶一家子是著了火的,這個時候還往火堆旁湊,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林鍵一直認定劉元慶的入獄和士林集團有脫不開的關係,但連當事人劉元慶都摸不清到底栽在哪裡,林鍵就更找不到證據了。
不過林鍵向來號稱愣頭青,海川的信息是他提供給劉元慶的,劉元慶轉身就打算吃獨食,林鍵不僅沒意識到劉元慶的卑鄙行徑,反倒經常在公開場合表示非常自責,說是自己害了劉元慶。
葉金和郝剛梳理著李波收集到的信息,找到了問題的根源在姓林的身上,出頭的是海川林,指使的是清江林。
林健真的是同情劉元慶,要為劉公子出氣?
得出結論的郝剛苦笑著,士林集團這是無妄之災,換個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遇到劉元慶的事,躲都躲不及,這個林鍵居然還能大張旗鼓地為劉元眾打抱不平,真以為他是封建社會的太子啊!
這樣的人也能稱為清江四少,郝剛真的無語了。
葉金笑著對李波說,沒事的,最多耽擱幾天,這些姓林的尾巴翹不了幾天的,等著挑他們刺的人多著呢,我去加把火。
葉金出去打電話了,這個乾爸來海川滿打滿算不過半年,但在清江結下的人脈比郝剛、李波十幾年結下的都多。
清江的廟堂、市井誰不知道海川葉總。
林鍵的日子不好過,劉元慶的出事給了他重重一擊。
表面上看,劉元慶是因為被老劉主任牽連,才心急著了海川人的道,但林健知道真正把劉元慶帶入死胡同的其實是自己。
林鍵知道劉元慶自負聰明,講掙錢的手腕和眼光,四少里真的是他最強,但要說心機,也屬他最淺。
論心機,誰比得過他林健。
海川推行承包製以來,幾個月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清江上層只要不瞎,誰都能看出海川的發展前景。
海川有發展前景,個人就有發展機會,所以想到海川摘桃子的人都在蠢蠢欲動。
林家是從海川發達的,換一種說法就是海川是林家的地盤。
林家在海川的影響力大不如從前了,現在想辦個事,能使喚到的也不過大貓小貓三兩隻,所以林家迫切需要往海川塞人進來。
海川的班子目前很整齊,老唐德高望重,又面臨二線,沒有更好的去處動不了他。
樊義山剛來不到一年,海川工作就舊貌換新顏了,也是弄不走的。
錢士元位高權重,恰恰根基最淺,林家就盯上錢士元了。
劉元慶急需美元去跑關係,在劉元慶看來是個秘密,可在林鍵這些人的眼裡,都是半公開的事。
林鍵把劉元慶引導到海川,是想借劉元慶的手搞定了橡膠廠的生產線,既賣了劉元慶的人情,又能悄無聲息地藉此事扳倒了錢士元,這樣林家的人才能有空位置進到海川來。
林鍵不怕劉元慶不上鉤,橡膠廠的一百萬美元就像最可靠的稻草,伸手就能夠得到的。
事情本來一切都按規劃的發展,誰知道劉元慶節外生枝跑去了士林集團,然後腦子發熱又跑去了京城,等到林鍵知道後,發覺劉元慶「失蹤了」。
林鍵長嘆一聲,人算不如天算,要知道林鍵把五十萬美元都準備好了,就等著一旦劉元慶在海川不順利,就要「拔刀相助」的。
計劃里,劉元慶可是關鍵的一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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