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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守相易,追兇者成為兇手,槍的威脅卻也不過讓王衿伶動搖了那麼一瞬間,她馬上恢復平靜,甚至饒有興致地看著陳庭漢,道:「我一直在想,你會翻出什麼手段來對付我,想了許多個可能,可整這麼一出,我還是有些意外的。」
陳庭漢手持兇器,臉上卻無多少兇狠歹毒的冷血味兒,反而陽光的有些詭異,道:「你還沒到,我一個人坐在飯店門口的時候,店老闆就會時不時看我。」
「一個送外賣的半小時內路過了五次,在用餐高峰動作不慌不忙,每次走進同一家店,拿走同一個包裝,然後驅車到橋的對面抽悶煙。」
「那邊的小情侶靠著欄杆咬了一個多小時的耳朵,我剛到的時候就在注意他們了,心不在焉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對陌生人恰好站在一塊兒了呢。」
王衿伶眨了眨眼,感嘆似的嘆了口氣。
陳庭漢微微一笑,道:「不愧是望海的老大,出個門帶這麼多保鏢,排場夠大,跟拍諜戰片似的,可現在他們都離你太遠了。」
正說著,就有許多人往這角落趕,趕的心急火燎,又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王衿伶無奈地嘆氣,揮了揮手,阻止他們發瘋一樣的舉動:「我其實不擔心你會開槍,可我真怕他們嚇著你,萬一你手一抖,那你和我也太冤了。」
「你不信我會殺你?」陳庭漢道。
「不信,這不是你十五年來第一次有機會殺我。」
「哪怕我被你逼的父母雙亡,眾叛親離?」
「我可沒有逼過你,逼你的一直是你自己,是你那可憐的道德觀念促使的。」王衿伶冷笑道:「你不是那種窮途末路就會不擇手段的人,你不想變得像我一樣。」
「我現在只好奇,我的大好人陳庭漢是從哪兒搞來的槍。」
陳庭漢微微一笑道:「你肯定知道,你再想想。」
王衿伶目光微微一凝,稍微偏頭,仔細觀察這把槍,訝異地道:「警用配槍……是那位警官的?怪不得他們找了十五年,沒找到半點線索。連我都以為,是王家某個不知死活的手下偷偷帶走的,為了這把槍,他們差點把整個望海都犁了一遍。」
陳庭漢道:「當年我們都認為,背後事件的主使是你的父親王凱,而你是個飽受人渣父親家庭暴力的可憐女孩,為了救你,他明明自身難保,都要淌那龍潭虎穴,如果你把他忘了,我會覺得很噁心。」
「他是個好警察。」王衿伶真誠地誇讚。
「這個好警察有一個到死都沒解答的疑惑:如果他一直抱著底線不放,那他能玩的過你們這群人嗎。」陳庭漢唏噓地道:
「死人肯定沒法再想事情了,但我可以幫他想,所以這把槍不是用來殺你的。」
陳庭漢說著,手槍在手旋轉一圈,反過來塞在了王衿伶手上,他靠的很近,看上去曖昧旖旎,但也只是看起來,實際上他相當用力,幾乎是強迫裹挾著王衿伶向前走。
王衿伶神色如常,道:「那你待如何呢?」
兩人邊走,他邊在王衿伶耳旁道:「我之前總想啊,人活一輩子,真能一點錯誤都不犯嗎?就算是你,也總得露出一點破綻吧,結果還真沒有,你行事滴水不漏,分毫不差,後來我都有點佩服你了。」
「但我爸媽走了以後,我想明白一個道理,王衿伶再厲害,那都是個肉體凡胎,走不脫凡間的俗事,你要做事,就得用人,你用的這些人總該有弱點。」
「很不錯的思路。」王衿伶誇讚道,就像稱讚向自己炫耀高分考卷的孩子,本質上還是沒放在眼裡,隱隱有批評他,怎麼沒有拿到滿分的傲慢意味。
陳庭漢也不以為意,微微一笑,道:「這戲法我肯定不能幹巴巴的說給你聽,日後自會揭曉,拭目以待吧。現在有現在的要緊事,聽我說說看?」
王衿伶道:「洗耳恭聽。」
兩人逐漸離開無人的停車場,重回熱鬧的海岸邊。
「這麼多年以來,我還有個疑慮。許許多多追查你的人都死了,哪怕露出一點對你不利苗頭的人都會被馬上做掉,那為什麼這麼多年了,唯獨我還活蹦亂跳的?」
王衿伶的笑容忽然凝固了一下,張了張嘴,卻又無話可說,如果是剛才,她一定會笑著說:因為我喜歡你呀。
可現在這句話說不出口了,她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危險味道。
陳庭漢看著她,笑起來,道:「是因為我聰明嗎?是因為我謹慎嗎?這理由不夠充分,我是有點小聰明,但你這樣的人動真格的想殺我,我肯定活不到今天。」
「這個問題甚至比怎麼扳倒你更讓我覺得燒心,所以後來我乾脆刻意淡出你的視線,一方面是,我身邊的人確實經不起你的威脅了,我得跟他們切割乾淨,我才有資格跟你斗,另一方面,我很想知道,如果我不再追下去了,你會有什麼反應。」
王衿伶沉默片刻,忽然勾起嘴角,俏皮地道:「你很自作多情誒。」
陳庭漢撓了撓頭,憨憨地笑了起來:「是啊,很自作多情,我還以為你真喜歡我呢,後來才發現真不是那麼回事,你很在乎我,但絕不是因為喜歡。」
「那是因為什麼?」
「一開始我不知道,後來明白了,正是因為你王衿伶活了三十多年,連個你愛的和愛你的人都沒有。」陳庭漢道:「你給王家撈了那麼多工程,賺了那麼多錢,做了這麼多事情,豐功偉績一頁難寫,你得想辦法讓人知道這些吧,不然你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我就是那個你需要的攝像頭,一個能把你放在眼裡的傾聽者。」
王衿伶沉默了,一時陷入了恍惚。
陳庭漢繼續道:「我是怎麼知道的?因為我去療養院看了你媽媽,老人家患有間歇性的精神疾病,我一直都不知道。」
他捏了捏王衿伶柔若無骨的小手,溫柔地道:「她對以前的事緘口不提,而且精神狀態確實糟糕,但一談到自己的女兒,她可就滔滔不絕了。」
「正如你所說,人都有弱點。」
陳庭漢這句話說的意味深長,也不知這弱點指的是她的母親還是別的什麼。
他繼續道:「你只是在享受有人和你角力的衝突感,你要的是最終的臣服,讓我像條狗一樣跪下來,舔你的腳。」
兩人互相依偎,在人潮中行走,這個時節的海灘邊從來不缺黏糊的情侶,他和她的親密沒能引起什麼注意,但還是會有人注意到她姣好的身段,然後目光上移,看到被塞到她手裡的,手槍。
「你根本不喜歡我。想明白這一點,我真的鬆了口氣。」
難以言喻的情感翻騰在王衿伶胸膛,她原本還很擔心,陳庭漢今天來找她,真是來下跪的,這樣才對嘛,威脅,多新鮮啊,他會玩什麼樣的花樣?
仿佛血液重新在她半凝固的血管中流動,王衿伶微微一笑,終於開口道:「你父母雙亡,不代表你沒有弱點,其實有的是你自己都想不到的軟肋。比如你切割乾淨的那些人,更代表你在乎。」
「那已經不關我的事了。」陳庭漢笑了起來,像少年時那般爽朗。
看到這個笑容,強烈的不安霎時間衝上王衿伶的心頭,她剛要說話,陳庭漢就已經強硬地攥住她持槍的手,捱的她手指生疼。
槍口抬起,但並未對準王衿伶,而是對準了他自己。
槍口噴吐出火焰,火藥嘯叫的風輕雲淡,陳庭漢的血液和腦漿,毫無留戀的潑灑而出,沾濕她的一身喪服,在白皙雪嫩臉上留下妖異的血跡。
她眨眨眼,看著倒地的陳庭漢,一時失語。
後知後覺的,王衿伶感覺到,他的死像一劑猛毒直接扎進胸腔,隨著心臟迸動,傳遍全身,讓她麻痹、難以呼吸。
她很快強迫自己從情緒里掙脫出來,她王衿伶不死,陳庭漢就一日不可能撒手人寰,當然這不是伯牙子期,不是知音之交,而是不死不休,是延綿無絕期的恨。
仇敵不死,他如何安睡?!
現在陳庭漢死了,這不可能是他放棄了,要麼,他的死能換來些什麼,要麼......他相信自己就算死了,他留下的東西也能了結這樁十五年的恩怨。
恍惚間,她察覺到一陣刺眼的視線,環顧四周,卻發現看著自己的人可不少。
熱鬧喧囂的海濱已經亂成一團,喜樂被槍聲沖開,血腥取而代之。
他們都看到了持槍打爆人腦袋的黑衣女魔頭。
警笛聲接踵而至,他們的反應迅速到令人瞠目結舌,僅僅一分鐘的時間,就趕到了王衿伶面前,簡直像商量好的一樣。
一瞬間,王衿伶想通了許多事情。
隨後,手機里,信息和電話接踵而至,這一系列變故,都預示著陳庭漢死亡為她準備的禮物已經送到。王衿伶一聲輕笑,無視前方警察的高聲警告,輕輕擦拭著槍上的血跡,嘆息一聲,凝然無語。
看著手中的槍,王衿伶抬起頭來,眼神冰冷,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