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是兩年前李辰安在廣陵城與吳洗塵去桃花島見商滌的時候所說。看書否 m.kanshufou.com
那時,李辰安加入了臭名昭著的魚龍會。
商滌不解。
與李辰安煮茶辨善與惡的時候,李辰安如此說過。
他沒有料到這位秋八樓竟然知道這句話。
當然,他也沒有問,秋八樓卻解釋了一句:
「我爺爺與吳洗塵吳老前輩私交極好,只是吳老前輩去了寧國之後便極少再回來。」
「但兩年前吳老前輩給爺爺寫了一封信,信里提起了你,還有你的那些言語」
「我那時便看過,看過之後,還與恩師仔細的探討過。」
「恩師認為你說的沒錯,這個世界是缺乏公平的,正義這個東西確實抬不起頭來。」
「每個國家都有其律法,皆傳承至曾經的大離帝國。在恩師看來,這些律法早已滯後,所維護的依舊是統治階層的利益。」
「對於百姓而言,這些所謂的律法,反而是束縛百姓的武器!」
「那些規矩,事實上僅針對於百姓,對於權貴而言它毫無意義!」
「但國家都有刑部,都在強調按律行事這所行之事,便是給百姓立威,讓他們謹守規矩,於是世道就不會亂了起來。」
「於是,百姓們便如羊一般溫順。」
「若有羊敢抬起頭揚起角,權貴們隨手就可以抓那麼一兩隻謂之異端!」
說到這,秋八樓閉上了嘴。
李辰安此刻才仔細的看了看秋八樓,這位和自己年歲相仿的青年,似乎也是一個憤青。
不對,不能說他是憤青。
憤青和智者不一樣。
秋八樓沒有憤怒,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是有條不紊的娓娓道來。
言語中的怨氣是有的,卻很淡,更多的倒像是在給李辰安陳述他和他的老師的一些觀點。
他像一個智者更多一些。
這個世界需要這樣能抬頭看看天空,能登高望望遠處的,能思考事物根源的智者。
李辰安斟茶,沉吟片刻才微微一笑,說道:
「既然有此認識,你以為當如何去解?」
秋八樓搖了搖頭:「無解!」
「或者說在吳國,這事無法去解!」
李辰安又抬眼看向了秋八樓,並沒有去問一句為何,因為道理很簡單。
吳國就算是吳悔當了皇帝,就算是採納了他的推恩令削藩削藩,為的是政權的穩定,卻並不是為了吳國的百姓!
天底下本就沒有什麼絕對的公平,何況是在這樣的文明之下,統治者根本就不會去考慮什麼公平不公平。
百姓,就是羊!
絕對不能讓百姓變成了狼!
這不利於國家的穩定,也有損於皇權的尊嚴。
秋八樓看明白了這一點,於是他將實現公平這個偉大的理想寄托在了寧國身上。
準確的說,是寄托在了李辰安的身上。
寧國在那場京都之變後,便如一張白紙,沒有而今吳國那樣錯綜複雜的官僚形勢。
而李辰安則是一個有著遠見卓識的少年。
他甚至還能無視階層,能夠走到群眾中去,能夠體察民情,去為民而想。
那麼追隨李辰安,至少還有一點希望。
「理想這個東西會害死人的!」
秋八樓淡然一笑:「人總是會死的,求了再死,總比不求就死來的好一些。」
李辰安眉梢一揚:「理想是個空洞的玩意兒,它需要一步一步甚至經歷漫長的時間才能實現。」
「實現它的基礎就在那一步一步腳踏實地之間我問你,不談理想,你能為民做些什麼?」
秋八樓思忖片刻,「許能治理一縣富裕一縣太平一縣。」
李辰安笑了起來,「那就治理給我看看!」
李辰安舉起茶盞:
「夜已深,先睡覺,明日隨我出發!」
「八樓表哥,以你之才為一縣令是不是太屈才了?」
莊定春的營帳中,莊定春看著秋八樓,心裡有些不平。
秋八樓在吳國京都東旭城,跟隨秋老夫子在白鹿書院苦讀十餘年!
他八歲中秀才,十三歲中舉人,而後沒有再考。
不是他考不上進士,僅僅是他不想再去考罷了。
京都有句說法,吳國學子萬千,才高八斗者稀,才高八樓者唯有秋八樓!
這位八樓表哥在白鹿書院並不是傻讀書,聽說他在最近的這兩三年裡一直在撰寫一本書。
並不是為那些聖學注文疏解,而是在寫一本屬於他的思想的書。
尚未流傳,但想來定會一鳴驚人。
秋八樓看著莊定春淡然的搖了搖頭:
「什麼叫才?」
「聽說你常去青樓,你為什麼願意為青樓的某個姑娘花銀子?」
「這是因為你看見了這姑娘的模樣,這模樣至少令你心動。這也是你欣賞到了這姑娘的才藝,覺得花這些銀子甚至花更多的銀子是值得的。」
「這就是才!」
「唯有展現,並得到認可,方為才!」
「李辰安需要人才,要的是能真正實幹做事的人才他與我素不相識,就憑我三言兩語豈能貿然輕信?」
「若他真就這麼信了,許我一個大官,我這心裡反而會很不踏實。」
「我也從來沒有當過官,紙上得來與現實之距離尚遠站在高處卻無根基,那隨時都會摔倒的!」
「那我只能從縣令開始,做出成績,他才願意花銀子啊!」
莊定春懂了,巴掌一拍:「表哥這縣令好做!」
「看這攝政王最急迫之事,當是解決農人那苦寒的生存問題,不就是銀子麼?」
「秋莊有的是銀子!」
「我家本就要來寧國做生意,到時候表兄在何處任縣令,我家就把作坊開在表兄的治下肥水不流外人田,表兄步步高升,莊府也能趁勢得利!」
秋八樓咧嘴笑了起來:
「他在寧國提振工商業,你莊府要來開設作坊我當然是歡迎的,至於秋莊的銀子,那與我無關,我也不歡迎來我的治下,避嫌啊!」
「何況我還不知道他會將我丟到什麼地方去。」
「對了,你莊府主要做的是棉花的生意,對於這東西你了解多少?」
莊定春一愣,雙手一攤:「你問我這個莫如問我東旭城青樓里那些姑娘的秘事。」
秋八樓搖了搖頭,「你呀,也該做點正經事了。」
外面有雨聲,偶爾會傳來一陣狗叫聲。
莊定春眼睛忽的一亮:「表哥,我看他們帶回了許多的狗,莫非是寧國缺狗?」
「你說,我要是做養狗的生意是不是劍走偏鋒另闢蹊徑?」
「許能走出一條別樣的路來!」
「你覺得如何?」
阿木一呆。
看著莊定春滿眼的同情。
心想如果這位莊公子真做了養狗的生意
狗香不怕巷子深。
有小師弟存在,狗雖遠必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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