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顧靈色醒來的時候,毫不意外的,身邊已經空了。
就她一個人睡在大床上,冷麼?
冷!
因為那挨千刀的葉特助居然把窗戶大開著!
今天江南省下雨了,每次下雨,總會降溫一次。風呼呼的吹,能不冷麼?
想到這裡是人家西索的總統套房,而她昨天晚上又跟姓葉的幹了那麼多下流事兒,顧靈色老臉就紅的發燙!
難怪人家總說偷情是最刺激的。她今兒也算是體驗了一把。在人家的房間,干那事兒……
狠狠拍了拍臉蛋,顧靈色麻溜兒的翻身下床,都不打算沖澡了,直接穿了衣服準備下樓。
「老婆,你醒了?過來,吃早飯。」
正穿褲子的人,直接僵硬在了原地。
機械的轉頭,跟看驚悚片一樣的看著他。
男人早已換了一身新西裝,脖子上竟然還掛著個圍裙!那種可愛卡通圖案粉色花邊的圍裙!
鑑於他昨天那套西裝,早就在兩人身子底下吃盡了苦頭受盡了屈辱,顯然是得報廢了。
哆哆嗦嗦的把褲子穿好,顧靈色有點懵,「葉承樞,你沒走?」
那人右手還拿著鍋鏟,挑眉,反問,「我老婆女兒在這兒,我走哪兒去?」
「不是。你不去省廳上班啊!這現在都……」側頭看了看牆壁上的掛鍾,崩潰了,「都八點半了!」
這人是準時六點起床,六點半出門,七點之前肯定要到省廳的!
葉承樞挑眉,「老婆,你睡傻了?今兒周末。」
「你葉特助有周末嗎?」
「沒有。」
顧靈色於是便露出一種特別欠揍的表情出來。
到底是她傻還是他傻?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拿著鍋鏟的手揮了揮,「先過來吃了早飯。」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顧靈色應了一聲,就屁顛屁顛的跟在他身後拐進了餐廳。
像小學生一樣的坐在飯桌後邊,顧靈色一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拿著刀叉亂戳,「葉承樞,你不要告訴我,你今天上班遲到是專門為了等我起床,然後給我做一頓早飯。我會被嚇到的。」
不但會被嚇到,也會有深深的罪惡感!
她平庸姿色,真無法勝任那個讓君王從此不早朝的禍國妖妃哦!
聞言,在廚房裡乒桌球乓的男人淡淡的丟下兩個字,「不是。」
罪惡感消失了,但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哼,她心裡原本還有那麼點小小的期待呢。
一手端著一個盤子,葉特助從廚房走出,將盤子放在餐桌上,「吃飯。」
「哦!」
拿起叉子,狠狠的戳著盤子中的煎雞蛋,表情猙獰。
葉承樞好笑的望著她,「今天休假一天。帶你跟柚子去遊樂場。我答應柚子了的。」
顧靈色覺得自己很聰明的抓到了重點——
「你啥時候答應葉柚子的?!」
他們父女倆,好像還沒正式的見過面吧?
那次葉柚子狠狠耍弄了她爹不算。
「剛才。」葉特助輕描淡寫的解釋,「一個小時之前,柚子上來找她媽咪。我開的門。」
顧靈色嘴角猛地一抽。
「她說今天周末,你原本答應她要帶她去遊樂園玩,還要帶她去吃一品居。她怕你睡過頭,所以上來叫你起床。」
「壓根就沒這件事!」
「我知道。」
「你知道?!」
狹長的丹鳳眼笑眯了眯,優雅的拿起刀叉將煎雞蛋四四方方的切下來一塊,遞了過去,「張嘴。」
顧靈色乖乖張嘴,一口吞下了煎雞蛋。
葉承樞繼續伺候他老婆,一邊伺候一邊道:「瞳孔放大,眼神飄忽,嘴唇緊抿,雙手僵硬。說謊的所有特徵,葉柚子都具備了。顯然,她是在撒謊。」
「那你還慣著她說謊!」顧靈色最後嗷嗚一口,兩個煎雞蛋全部入肚。
「三明治?」葉承樞挑眉。
點點頭,「不要草莓醬,也不要花生醬。」
葉承樞腦袋一點,「辣子醬。」
他們兩人的口味都不太像江南省人,都喜歡吃辣,無辣不歡的那種。
明明自己有手,卻非要對方餵著吃,葉特助跟葉夫人,擺明了要虐死單身狗。
顧靈色吃的不怎麼有形象,但速度卻沒有優雅斯文吃相的葉特助一半快。
三兩下,解決掉兩個三明治,葉承樞優雅的拈起餐巾擦了擦嘴角,「還吃麼?」
摸了摸肚子,顧靈色有點意猶未盡,卻忍痛道:「不吃了!我都五十五公斤了!」
「胖點也沒關係。」
「你是有八塊腹肌的人,站著說話不腰疼!」
葉承樞寵溺的笑笑,「你吃,我陪你一起增肥就是了。」
「葉特助,您能有點出息嗎?」
人家都是——
『你若君臨天下,我陪你屠盡天下人。』這種霸氣又煽情的話,他倒好。陪她一起增肥。
完全沒有氣氛了唄!
翻了個白眼,顧靈色沒好氣的道:「你心疼女兒我能理解,可你不能慣著她撒謊!」
這是原則問題!
她對女兒沒什麼要求,就三點。
身體健康。
品行端正。
禮貌教養。
其他的,她真的不在乎。
「女兒的要求很卑微,她只是想讓爸爸媽媽跟她在一起。不去遊樂園也可以,只有我們都陪著她,她要的僅此而已。老婆,我不能不答應她。」
「那你也不該陪她撒謊呢!」
「我說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我女兒那麼聰明,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葉承樞,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談一下了。教育孩子,不能像你對待你下屬那樣!她有錯誤,你得明確的指出來!她不是你的下屬,你不需要意味深長的旁敲側擊!還話裡帶話,你當葉柚子是成年人麼?」
「老婆,是你太小瞧你女兒了。」懶洋洋的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葉承樞笑的格外舒暢,「成年人懂得,葉柚子一點都不差。」
眉頭一挑,「比如說?」
「比如說,你女兒臨走之前,跟我說她媽咪的月事來了,要我再多忍耐幾天。」
顧靈色:「……」
她有點手癢的想揍女兒了。
「再比如說,你女兒還說了,要我好好珍藏這枚鑽戒。因為,它意義重大。」那人眉頭挑起,眼尾一抹邪氣四溢,「顧經理,不覺得你應該跟我好好解釋一下這鑽戒的來歷?」
心虛的訕笑兩聲,顧靈色低著頭,「那啥,昨天不是正打算給你解釋呢,結果那小同志過來打斷我了麼。其實我早就想告訴你的。」
葉承樞好整以暇的端坐於對面,優雅頷首,「說,我在聽。」
「heardiaond。」
「心之鑽。」
「骨灰鑽石葬。聽過沒有?」
葉承樞從鼻尖兒哼了一聲,「嗯,柚子剛才說了。」
「hid,這是一家用骨灰經過培育鑽石的專業公司。我將兒子的骨灰取出來了一部分,又摻加了我的頭髮,以及葉柚子的頭髮,送去了hid公司。你脖子上掛的這枚鑽戒,鑽石就是用這些材料培育而成的。葉承樞,對不起,我當時找不到你的頭髮,沒辦法把你——」
「沒關係。」葉承樞平靜的將鑽戒從項鍊上取下來,戴在右手的無名指上,笑著伸手在空中晃了晃,「我們一家人,已經團聚了。不是麼?」
抿了抿嘴唇,把鼻尖兒的酸楚生生給忍了下去,顧靈色抬起頭,笑的更燦爛,右手的無名指上同樣有一枚亮晶晶的鑽戒。
「嗯,一家人團聚了!」
「我看柚子的耳朵上有一枚鑽石耳釘,也是一樣的麼?」
「嗯,一樣的。一共培育了三顆鑽石。我們倆的我做成了鑽戒,柚子的我做成了耳釘。」
「培育骨灰鑽石,價格不菲。」
心尖兒一顫,顧靈色乾笑不停,左看看右望望,正在尋找逃跑的最佳線路。
「最便宜的,也要一千英鎊。白色的純度要求更好,所以更貴。一共培育三顆鑽石,我剛才沒事去hid的官網查詢了一下,最少得三萬英鎊。顧經理,方便的話,能告訴我這錢你是哪兒來的麼?」
顧靈色臉部肌肉已經開始不受控制的瘋狂的抽搐了。
「咳咳!那啥葉承樞,你先別激動。我可以解釋的!」
那人眼皮一掀,不咸不淡的問道:「我們的結婚鑽戒呢?」
「……我當了。」
「哦,當了啊。當了多少錢?」
「不多不少,剛好三萬英鎊。全拿去培育鑽石了。」
葉承樞嘴角只勾起一邊,看的顧靈色心肝亂顫。
「海洋之心,拍賣價最低九位數起價!你竟然只當了三萬英鎊。顧經理,你好大的能耐!」
「海洋之心?」顧靈色快崩潰了,「泰坦尼克號裡邊出現的海洋之心?」
「傻女人,你以為呢!一整顆價值太高,沒人能支付的起。所以拍賣行將海洋之心一分為十。切割成了十塊大小等一的鑽石。」
「……當鋪老闆是騙子!他說那枚鑽戒的純度一般,不算上品。」
「我葉承樞送出手給你的結婚鑽戒,能有便宜貨麼?」
「咳咳,那咋辦。我當都當了……」
「傻媳婦兒。」葉承樞似是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過來。」
顧靈色乖乖的起身,滾進了他的懷裡,坐在他大腿上,兩隻手環著他的脖子,「對不起嘛,我哪裡知道那鑽戒這麼值錢哦!我以為就是普通的鑽戒,賣了就賣了,沒啥大不了的。」
「的確沒啥大不了。」葉承樞漫不經心的點頭附和。
「你說啥?再說一遍?」
「再昂貴的鑽石,都不如你送給我的這一個有價值。這讓我們全家團聚了,不是麼?」
愣愣的望著他良久,倏地腦袋一點。
「嗯!我們全家團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