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受傷的那個西涼鐵騎這個時候尷尬的想死,他之前沖的太深,被好幾個錫克族好手圍住了,為了避免重傷,直接在奇蹟化最巔峰的時候,硬扛了對方的砍殺,然後橫刀立殺數人。
本來這樣就屁事沒有了,結果某個神仙老兵的攻擊將他波及,對於奇蹟化造成了衝擊,加之又進了對面士卒的包圍圈,再次被砍了一輪,奇蹟化強是真強,可也稱不上無敵,硬抗不招架,調整不到位出了漏洞,就見血了,他能咋樣,他也很無奈。
故而這個時候正在被當做反面教材掛出來,他也尷尬的很,一開始就爆了奇蹟化,而且作為防禦天賦的極限,和其他奇蹟軍團就算是全力全開,也無法保證硬接各種攻擊的情況不同。
西涼鐵騎最起碼在進入全面奇蹟化之後,硬接各種攻擊其實是問題不大的,就算是士氣高昂狀態的雙天賦,做好準備,不出破綻,都能保證短時間連傷都不受。
從某種程度上講,幾個奇蹟軍團之間其實是很難說強弱,正確的使用方式才是最重要的,比方說鐵騎打雙倍規模的士氣高昂的雙天賦錫克族青壯,無一人損失這種事情,其實對於奇蹟軍團而言也很離譜。
這事,換這個時代其他的軍團,很難做到,畢竟防禦力這種東西怎麼說呢,現實沒有強制掉血這種玩意兒,打不穿就打不穿。
戰場之上陷入亂戰,對方一刀砍中你沒有防護的面部,就算第十騎士軍團的士卒,該死也還是死了,畢竟臉接對手攻擊這種事情,需要的防禦強度其實是非常離譜的。
然而就在郭汜罵罵咧咧的教育著麾下士卒的時候,終於有人注意到了不遠超朝著他們衝過來的完全無威脅人員。
「王上,王上!」在郭汜怒罵的那段時間,佩爾納已經從丘陵緩坡上沖了下來,盡他最大的努力,跑到了最快,可惜衰老和腳掌的疼痛,讓下沖時身形不穩的他,甚至在緩坡上摔了一跤,純白的麻衣也因此變得髒兮兮,但這都完全沒有辦法阻止佩爾納。
郭汜雖說因為突破內氣離體變得年輕了很多,原本有些花白的頭髮也變得烏黑,但他的形象沒變,還是曾經那般,佩爾納只是看到就分辨了出來,於是當即沖了過來。
郭汜的語言天賦是垃圾,但他有他心通珠子,再加上當年也在南貴廝混過很久,一些簡單的詞彙還是能聽懂的。
更重要的是,當初率領達利特攻克朱羅的時候,很多達利特就這麼叫他,雖說到後來,郭汜才明白那些達利特叫他的稱呼,直譯過來就是王上,雖說有些僭越,但郭汜這人根本沒這意識,或者更直接一些講,他以前僭越的玩意兒太多,都沒發覺這稱呼有問題。
當然還有一點在於,郭汜對這個聲音有些熟悉,故而扭頭看向朝他衝過來的那名穿著白色麻衣,赤著腳的老人,看了兩眼,郭汜確定自己絕對不認識這個人。
沒錯,是真的不認識,聲音還有點印象,但真的不認識了。
達利特因為營養不足,老的本身就很快,而佩爾納當年追隨郭汜的時候已經是壯年期,現在老的看起來已經像是七十老漢了,故而郭汜是真的認不出來,連印象都沒有了。
佩爾納沒衝過來,他被李喆和張林架住了,西涼鐵騎辦事,不會讓閒雜人等靠近。
佩爾納掙扎了幾下,沒掙開,只是積極的對著郭汜呼喊,甚至聲音都有些沙啞,沒辦法他是真的老了,明明才幾年時間,年輕時的身體虧損就已經徹底爆發,佩爾納已經快到生命盡頭了,但在即將踏入生命盡頭的時候,他再一次遇到了那位王。
「統領,是我啊!」佩爾納被李喆和張林架住之後才反應過來,看向張林流著眼淚對說道,「我是佩爾納,是您手下的千夫。」
當初達利特-朱羅建立實際上就是郭汜帶著張林、盧全一起搞出來的,甚至達利特調補身體的方子,還是盧全研究出來的,雖說在這期間死了不少人,但達利特的死亡,無波無瀾。
「啊,佩爾納?」張林的記憶力稍微好點,對方說出名字,可算還有印象了,隔了好一會兒才對上人,就這還是因為佩爾納是他當年在恆河徵召到的那批達利特青壯,「你怎麼老到這種程度了?」
佩爾納種姓怎麼說呢,簡單來說,男的為奴,女的為妓,世代如此,沒有名字,也沒有身份,張林為了區別他徵召的這些沒有名字,沒有身份的達利特,準備給這些人進行編號。
當時是郭汜否定了這個提議,郭汜討厭這種行為,在郭汜看來,人就是人,就算是瞎起一個名字,也勝過編號,只要是人,可以取賤名,可以附庸風雅,也可以先祖傳承,但編號不行。
郭汜因為常年和胡人作戰,華夷之辯很明確,但人就是人,所以郭汜嚴令張林給沒有名字的達利特取名字,張林表示你這是難為我,郭汜將張林打了一頓,張林一瘸一拐的離開,表示你這是在難為我。
於是郭汜自己去給這些沒有名字的達利特取名,而佩爾納這個名字就是郭汜給起的,畢竟你不能期待於郭汜有多少知識儲備,他問的的一個人就是就是出身於佩爾納種姓的不可接觸者,所以就叫這個名字了,後面的就是郭汜看到什麼叫什麼名字了。
「能活到這個年頭,已經超過我的預計了。」佩爾納笑的很開心,因為統領認出他來了,故而在說這話的時候,佩爾納自然的看向了郭汜,希望王也能認出他來,就算是已經到了接近風燭殘年,郭汜認不出來也正常的程度,佩爾納還是希望對方能認出來自己。
郭汜聽到張林和佩爾納的交流,隱約有些印象了,回憶了一下,右拳砸在了掌心,「你咋老成這樣了,我記得當年我給你想名字的時候,你不是很年輕嗎,怎麼這才幾年,就老成這樣了?」
話說間郭汜就走了過來,他還真的是記起來佩爾納了,畢竟當初那一波苦思冥想給人起名,實在是太為難這種斗大字不識一筐的傢伙了,順帶一提,郭汜其實也學習了一段時間,被李優帶著強行學習。
也多虧了那一波,郭汜才給那一撥人湊夠了人名,之後郭汜堅定的不給後面來的達利特起名了,而是讓自己給起了名的那些達利特,去給那些後來的無名者起名。
「王上!」佩爾納撕心裂肺的撲倒在了郭汜的腳下,佝僂著身子嚎啕大哭,王上記得,王上記得。
郭汜伸手將佩爾納拽起來,這幾年脾氣好了很多,換以前,他遇到這種話都不清,就是個哭的老人,上去就是暴力詢問,現在不行了,尤其這人還和他有點關係,郭汜雖說是個牲口,但也不能太畜生。
「哭什麼哭?」郭汜一把將佩爾納拽起來,聲音洪亮的吼道,而被這一聲鎮住之後,佩爾納陡然止住了哭聲。
「這幾年過得咋樣?」眼見佩爾納不哭了之後,郭汜有心想要拍一拍對方的肩膀,但還沒下手,就止住了,佩爾納哪怕在郭汜眼中,也太老了,完全對不上當年他起名時那個乾瘦的三十歲的狀年人。
這裡不得不說一下,漢末時期的人均壽命,中原百姓的男性人均壽命不到40歲,雖說世家子的平均壽命遠高於這個數,但人口太少,基本拉不高百姓的平均壽命。
至於平均壽命的計算,在秦漢,七歲以下的兒童是不算人的,屬於隨時都有可能夭折的範圍,元鳳一朝最大的仁政之一,就是基本保證了五歲以上的兒童,夭折率低於1%。
雖說這個夭折率依舊很高,但對比曾經已經低的不像話了,這也是萬家再有了四個五歲的兒童之後,終於安心放萬震等人滾了。
反過來講,也就能作為武帝時期苛政最大的黑材料之一,「民產子三歲,則出口錢」,在其他時候,都是到兒童七歲,大概率不會夭折之後才收口錢,故而才有人頭稅這個概念。
漢末的男性人均壽命不到四十歲,總體而言已經算是同時代比較高的了,貴霜這邊按照不同種姓,平均壽命有所不同,總之占人口大多數的吠舍和首陀羅的壽命肯定不到三十五,而達利特的平均壽命更低,對於佩爾納而言,他已經算是長壽了。
「我很好,我很好。」佩爾納帶著激動說道,「能活著再見到王上,我已經死而無憾了。」
「屁話少說點,成天死來死去的。」郭汜沒好氣的說道,「都活成這個樣子了,還很好。」
佩爾納聞言有些流淚,但是強忍住抹了一把,他很清楚,自己能活成這樣,真的已經非常好了,他現在的情況拄著拐杖去曲女城,大多數人都會認為他是婆羅門的祭祀。
不過這不重要,他想要挽救更多的達利特,也是為了這一點在達利特-朱羅建立之後,本著化為火炬的想法來到恆河,照亮更多的達利特,黑暗雖說讓人絕望,但他可以作為火炬,給其他人帶來光亮。
「收工,回營地!」郭汜對著其他人招呼道,這裡不是什麼說話的地方,而且和佩爾納交流,郭汜也就緬懷一下,並沒有太深的感受。
佩爾納跟著郭汜一起回了營地,如果是真正的祭祀,肯定不會去穿從死人腳上掰下來的鞋子,但佩爾納不同,他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
他是達利特,是為了照亮其他達利特的火炬,聖潔和骯髒於他無用,他殺不死別人心中的賊,但他至少殺死了自己心中的賊。
郭汜帶回來一個老頭,李傕幾人還是挺奇怪的,郭汜隨口解釋了兩下,李傕等人異常的驚奇,雖說當年就有聽說過郭汜在南貴做了一番大事,沒想到居然還有追隨者。
「王上要攻打曲女城嗎?」佩爾納聽著幾人的交流,大致明白了郭汜的計劃,雖說作為一個聰明人,他其實已經明白郭汜並非是達利特,但這重要嗎?他拯救了他們,這就足夠了。
「打不下來,我們人太少,正在想辦法,等接應等人來,應該就可以了。」郭汜隨口解釋道,他也不介意佩爾納聽這些事情,這不是什麼機密,而且佩爾納也不可能外傳。
當然最重要的是,郭汜根本沒有這種認知啊!
「我這邊大概能聚集到三四萬的青壯。」佩爾納突然開口道,頓時在場眾人都安靜了下來。
人數和規模在戰爭的時候就算不是決定性因素,也是重要因素,故而佩爾納此話一出,甘寧等人直接面面相覷,他們最差的是什麼,不就是兵力嗎?
因為要穿過貴霜的防區,哪怕因為漢貴交戰,貴霜防區的巡邏疏鬆了不少,可漢軍能通過的規模最大程度也就是現在這樣了。
就這還是看在西涼鐵騎的能力非常驚人的份上,否則絕對不可能這麼輕易的完成繞後。
兩三千的西涼鐵騎很猛,但這樣的規模註定無法打大仗,可要是有三四萬青壯作為輔兵,哪怕是吶喊助威,也能解決很多的問題。
「你確定?」郭汜看著佩爾納吃驚的說道。
「我們這些人放棄朱羅王朝的富貴,跑回恆河,這四五年間也不是什麼都沒幹。」佩爾納帶著些許的喘息說道,「若非我們分散的地區太廣,而且大規模調動容易暴露,我能召集到的青壯只會更多。」
這話並非是空言,而是事實,當初在朱羅王朝被打下之後,還能放棄富貴回到恆河的,都是心志、信念絕佳的那批人,是真正準備將自身當做火炬照耀後來者前路的英雄。
這些人散落在恆河各處,在荒原之中,建立了一個又一個的達利特聚落,有成功的,有失敗的,但火光於原野之上就這麼燃燒了起來。
------題外話------
繼續睡覺,(3[▓▓]晚安,最近累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