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太醫蹲下身,先用銀針刺入杜仲的喉管,拔出後,銀針果然變黑。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又在杜仲唇齒邊嗅了嗅,蹙眉道:「沒有味道,這就難了。」
小寧子問:「那該怎麼辦?」
閆少庸搖了搖頭:「除非死人能開口。」
剛剛燃起的希望,又斷絕了,春蘭不禁失望地嘆了口氣。閆少庸掃了眼她,心裡滿腹的疑問,卻自知此時不能相問,只道:「藥可吃下了?」
小寧子道:「吃下了。」
閆少庸慎重地點了點頭:「仔細觀察著些,若沒有效果,及時通知我調換藥方子。」
小寧子笑:「閆太醫真是醫者仁心,這般悉心周到。」
「應該的。」閆少庸向春蘭拋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告辭離去。
春蘭回房休息,而小寧子帶人把杜仲的屍身處理了,然後滅了殿內的所有燭火,才終於回了房,躺在床上長長伸了個懶腰,下一秒就睡了過去。
仔細看!大殿中有一個比黑暗還有黑暗的暗影在漫無目的的飄蕩,眼看著飄進內室去了!歪歪衣衫中的東海龍鱗閃動著微弱的光,那暗影倏地一閃,消失無蹤。
這天晚上,歪歪反反覆覆做著一個夢,夢裡一個看不清面容的暗影不住地在說:「對不起,我不該幫她們在宮門口迎你,讓你失了戒備,遭遇毒手。她們只是告訴我把你帶去坤慈宮問話,沒說要傷你,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不知睡了多久,睜開眼睛時刺目的光,讓她不適應地翻轉過身去。不翻身還好,一翻身,鼻尖擦過一個陌生的面孔。
「啊——!」
一記飛踢,那人便消失在眼前。
「怎麼回事兒?」伴隨著慵懶的聲音,少年揉著屁股扒上床沿,當看見床上坐起的少女時,本來眯著的雙眼驟然睜大,整個人都撲了過去,「你醒了!」
楚雲軒緊緊抱著她,不住呢喃:「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做我的王后好不好!」
歪歪往回一掙,脫出少年的懷抱,奇怪地盯著他。
「你怎麼了這是?生本王氣了?對了,忘了告訴你,本王昨日已即位成了新的玄武王。」想及父王喪生的慘狀,楚雲軒的心抽痛著。他向歪歪伸去懷抱,希望能從心愛的人身上得到些許安慰。
誰知歪歪一台手,啪地拍在少年臉上,阻止他再靠近,疑惑地問:「你誰呀你。」
少年怔住:「你怎麼了?」手在歪歪額頭上探了探,「不燒了呀,怎麼還說胡話呢!」
歪歪不理他,環顧四周:「這是哪裡?一諾呢?」
「一諾?」這個字轟地撞進楚雲軒心口,一股醋意上涌,「一諾是誰?」
「你是誰?」歪歪撩起身上的被子,打算下床,剛一動,就驚呆了。怒氣騰騰地瞪著楚雲軒,「誰把我衣服弄成這樣的!是你嗎?」
自己身上的衣衫都破了,一道一道的,還帶著血跡。
楚雲軒驚恐地搖了搖頭:「不,不是本王!」
「那是誰幹的?」歪歪的怒火已經頂到了胸口,幾欲噴薄而出。
楚雲軒又搖頭:「本王正在查。」
「本王?」歪歪挑眉,「你這個人好生奇怪,怎麼一直自稱本王,你的名字叫本王嗎?」
楚雲軒繼續搖頭:「你是真忘了還是在逗我玩兒?難道你不想當本王的王后,所以跟我裝瘋賣傻不成?」
「不明白你說什麼。」歪歪下了床,赤腳走出內室。
正這時,春蘭端著藥剛跨進殿門,一見歪歪,喜出望外:「公主,你醒了。」
歪歪看向她,馬上認出這是昨晚的姐姐,見她慈眉善目的,自己對她也頗有好感,便上前牽起她的手:「姐姐,你能帶我回家嗎?」
身後追出的楚雲軒聽見「回家」二字,怒火頓起,一把攥住她的腕子,把她拉到身前:「不許你走!」
歪歪不耐煩地甩開他:「你這人怎麼這麼奇怪。」
楚雲軒覺得既震驚又不可置信:「你鬧夠了沒有……」
一旁的春蘭見楚雲軒表情都變了,忙上前解釋:「王上切莫生氣,公主腦後受了重創,故此忘記了一些人和事,太醫會想辦法的。」
楚雲軒表情緩和了下來,擔憂地扯過歪歪,撩開頭髮,看了眼她腦後的傷,喃喃道:「看起來也不嚴重啊?」
春蘭聽了,疑惑的上前一看,兀自心頭一驚:「奇怪!復原的這麼快,結痂了不說,傷口縮小了一半。」
被召來的閆太醫看後也嘖嘖稱奇,擼起她袖子,鞭傷也僅剩淡粉色的印痕:「奇了!我師侄果然體質非同常人!」
楚雲軒和小寧子異口同聲:「師侄?」兩人一起歪著腦袋看著閆少庸。
春蘭在一旁緊張的心裡直打鼓。
閆少庸面不改色,哈哈一笑道:「這位姑娘體質過人,若不然,我這太醫可就失職了。」
「呃……這是同一個意思嗎?」楚雲軒捻下巴疑惑。
春蘭急忙插言:「太醫藝術高明,許太醫用藥如神呢!」
閆少庸聽言,老臉一紅:「過譽!過譽!」
楚雲軒道:「公主這腦疾,什麼時候可愈?」
歪歪被這四個人圍在中間,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聊的好不熱鬧,當她不存在一樣,還說什麼——腦疾?對著楚雲軒大吼道:「你腦子才有病呢!」
當著大臣的面,歪歪突然來這麼一出,楚雲軒始料未及,訕笑著拉她過來,在她耳邊低聲道:「給點兒面子好不好。」說話時,嘴唇不動,聲音從牙縫細細的出來。
歪歪也學他樣子:「好啊,你能給我什麼好處?」
「我不是給過你一個隨意出入王宮的腰牌了嗎?」
「腰牌?」歪歪摸摸自己的周身,在腰間摸到一個硬物,拿出來一看,果然是個牌子一樣的東西,那牌子通體金黃色,泛著金光。歪歪喃喃自語道,「看來我們之前真的認識,他沒有騙我。」
閆少庸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何時可愈並無定數,腦上的傷不比身上的傷,老臣不敢妄言。」
楚雲軒凝重地點了點頭:「還請太醫竭盡全力,治好公主,本王定有重賞。」
「謝王上!」閆少庸口裡答應著,目光不由掃向春蘭,春蘭朝他不置可否的笑笑。怎麼歪歪會被稱為公主,還深得楚雲軒的喜愛,這是怎麼一回事。仔細推理下來的話,王宮中他所不認識的公主,也就只有新入宮的衛國玉函公主了。難道,歪歪就是玉函公主不成?可是從沒聽師兄提起過呀。不過師兄常常在外雲遊,到衛國和衛國公主結緣倒不是沒有可能。
「那就勞煩太醫馬上給公主配些治腦疾的藥。」
「遵命!」
閆少庸走後,春蘭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來,交給楚雲軒:「這是太醫給的養元丹,讓公主一天服一粒,方才一激動,忘卻了。」
楚雲軒接過來,不禁贊道:「玉函有你這麼個盡責的奴僕,真是幸事。」
「謝王上誇讚。」春蘭欠了欠身。
說了這麼久,竟沒再聽見歪歪的聲音,楚雲軒心下奇怪,垂下目光來,見歪歪正在咬那個腰牌。
楚雲軒寵溺地看著她,大笑起來:「你這是做什麼?」
「這是金子做的嗎?拂塵子說,咬一咬若是軟的,就是金子。」
「拂塵子又是誰?」
歪歪剛想回答,春蘭搶白道:「公主現在腦袋糊塗了,有可能把聽來的故事當作自己的經歷了。」
小寧子歪著腦袋,附和道:「許是的,看著就不太正常。」
剛說完,就覺脊背一寒,悻悻地掃了眼楚雲軒,楚雲軒正森冷地盯著他:「不可如此說公主!」
歪歪倒是毫不在意,把腰牌重新放回腰間,拍了拍,看了一圈眾人道:「你們是不是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
「何事?」三個腦袋一齊湊過來。
「是不是該吃飯了。」歪歪呲牙笑。
三人俱倒。
魚貫而入的宮女端著各色珍饈擺滿了桌,歪歪迫不及待地坐上去,左看右看:「筷子呢!筷子呢!」
「公主稍候!」最後一位宮女把碗碟筷子擺好,撤了出去。
歪歪抓起筷子來,正欲大塊朵頤,忽聽門外道:「太后駕到!」
咦,怎麼覺得這情景似曾相識。歪歪不情願地從美食中抬起頭,來人撞進她目光的瞬間,心頭莫名一陣抽痛。
顧靈書強將自己的震驚壓下,用雲淡風輕的口吻道:「你不去上朝,本宮還以為發生了何事?原來是玉函公主來竄門啊!」
楚雲軒一拍腦袋:「糟糕!忘卻了!」
「無妨,本宮已經替你把事情處理妥當。」一絲不悅閃過顧靈書的面容。
「辛苦母后了。」楚雲軒行了一禮。
身旁的香雲扯了扯顧靈書衣袖,顧靈書對歪歪道:「宮中突生變故,不知可曾驚擾了公主?」
歪歪指著自己鼻子:「你在和我說話?」
顧靈書目光收緊:「自然是在和公主說話。」
歪歪仔細審視著對方,腦子裡有根弦砰砰作響:「我見過你,在什麼地方呢?」歪歪將食指放在下唇,思索著。可是,只要一試圖想事情,腦袋就疼的厲害。不覺另一隻手扶住桌角,撐住身體。
楚雲軒注意到了,一個箭步上去,攙住歪歪。歪歪看向他,目光開始變得模糊,心劇烈抽痛著。
楚雲軒抬手摸了摸歪歪蒼白的臉頰,心疼之感無以復加。奇妙的電流從少年掌心傳出,讓歪歪不禁震顫,隨著這份震顫,心痛越來越烈。
她猛地推開楚雲軒,喝道:「別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