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鳳翔府,唐初為岐州,後改為扶風郡。筆神閣 m.bishenge。com至德二年,肅宗幸臨扶風郡,同年收復長安、洛陽,十二月設置鳳翔府,號西京,與成都、京兆、河南、太原合稱五京。
這是一座歷史悠久且文風鼎盛的地方,在隋唐之時,這裡極其繁華。
自宋朝之後漸漸開始沒落,但依舊有不小的底子。
在這座古樸的城池中,三個肥頭大耳的中年讀書人站在城頭上。
這三人便是周河鹿,李誠瑋和趙雲景。
這三家是鳳翔府的三大士紳,雖然幾人都只是舉人,但祖上也出過進士以及大官。
他們三人在鳳翔府的地位很高,備受當地人尊崇。
和其他的士紳都差不多,他們家的良田無數。
城裡城外大部分百姓,都為他們工作。
他們這幾家子一年到頭什麼都不干,只收地租,就能過得很舒服。
平時他們自詡為讀書人,在鄉里鄉村「修橋鋪路」,每逢年關之時,甚至還會拿出一些糧食,「救濟」窮苦人家。
無利不起早,他們心裡的那些勾當,不是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
修橋鋪路只是一個引子,為的是引出其他百姓捐錢捐物。
百姓捐的錢以及財物到手之後,老爺們的錢盡數返回,百姓們的錢盡數瓜分。
橋是有的,用爛木頭搭幾個就行,反正也費不了幾個錢。
至於救濟貧困百姓的糧食,也不過是他們家倉中的陳糧。
眼看著就要發霉,不如拿出去施捨,也能換回樂善好施的名頭。
他們三家的土地本來沒有這麼多,可自從進了崇禎年,陝西的天災人禍便不斷。
他們趁著這個時候,大量兼併土地。
那些無地百姓,要麼淪為他們家的佃戶,要麼就只能遠走他鄉逃難而去。
過了幾個災荒年,當地的百姓越來越貧窮,而他們,卻一個比一個胖。
吃的那叫一個盆滿缽滿,吃的那叫一個自在安樂。
如果孫杰採取和士紳合作的方式,那麼他們肯定會舉雙手雙腳贊成。
甚至還會主動的維持地方安定,說不定還會拿出些錢財來。
當孫杰要收繳他們的農田時,他們就變了。
這些既得利益者們,怎麼可能會輕易的把手中的利益交出去?
周河鹿很胖,胖的一雙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身上穿了一件暗紅色的圓領,上面繡著暗金色的銅錢。
光這一身衣裳,就比城中那些百姓三五個月的口糧還要貴。
他站在城頭上,手中端著一個茶碗,裡面那上好的茶葉在熱水的浸泡之下盡情舒展。
他細細的喝了一口,砸吧著嘴品味著。
前邊豎了一根旗杆,一桿「明」字大旗迎風招展。
「咱們現在也算是替天行道,為了大明,定然要和亂臣賊子死磕到底!」
周河鹿的眼睛漸漸睜開,他又化作正義的化身,仿佛文天祥在世。
右手在身前不停的揮舞,比那杆「明」字大旗還要激烈。
李誠瑋站在旁邊,身體稍瘦,但也是一個大胖子,只是比周河鹿能瘦一些。
手中把玩著兩個核桃,看那油光溫良的外殼,便知道時間日久。
「我已經讓人去聯合附近的州縣,過幾天之後,咱們這附近所有的士紳,所有的讀書人,都會把旗幟豎起來,到了那個時候,咱們定然要讓他孫杰見識見識咱們的厲害!」李誠瑋的聲音很冷,甚至還能聽到怒氣。
他怒的是什麼?
是孫杰造反嗎?
不,他怒的是孫堅要剝奪他的利益。
要真是為了大明,孫杰潼關之戰時,為什麼沒有動靜?
偏偏要在這個時候?
一旁的趙雲景笑道:「那些泥腿子,還以為真的有人能給他們做主,還以為他們真的能有田地,豈不知,一切都只是水上浮萍,鏡花水月!
也該讓那些泥腿子見識見識咱們的厲害,再過幾天,等事情稍微安穩,拿幾個刺頭,殺雞敬猴!」
「極是,極是!」
幾人附和。
城頭上熙熙攘攘的擠了一些「兵」,是這三家的家丁。
沒有江南士紳那麼豪氣,也能豢養不少打手。
在這天災人禍之年,手裡沒有強有力的幫手,又怎麼能大肆收斂錢財?
一個五大三粗的刀疤臉,拿著一把大砍刀,在城頭上來來回回不停的巡視。
他姓王,人們叫他王刀疤。
是北邊山上的土匪,手下有百十號子人。
他和這三家士紳都有染,從王刀疤的爺爺開始,就和這三家士紳關係匪淺。
每過一段時間,這些土匪們便會下山劫掠。
他們就好像是天兵下凡一樣,總能準確的找到百姓的居住地或者富戶的居住地。
這麼多年,一直如此。
官軍也進剿過,但沒什麼用。
官軍前腳剛來,這些土匪們後腳就走,從來都沒有剿滅過。
加上他們又不碰官府,也不搶稅收,一直倖存到現在。
三個士紳的笑聲越來越響,傳上天際。
……
斗轉星移,已經七八天了,孫杰這裡還沒有動靜。
巡撫衙門的御書房中,孫杰靜靜的看著桌子上的一張陝西地圖。
明朝的陝西是一個很大的地方,包含了陝西、寧夏以及甘肅的一部分。
如今,這些地方盡入孫杰之手。
王筆、孫傳庭和楊臨坐在一旁。
幾人都是一副焦急模樣。
「大人,都好幾天了,要是再不發兵剿滅,恐怕會蔓延開來。」
王筆沉不住氣,開口詢問。
孫杰抬起頭,看向眾人,「不怕他們蔓延,就怕他們不蔓延。
功其一役,徹底消滅這些不安穩的人。」
孫傳庭的眼睛縮了縮,他早已經想到了孫杰的想法,可此時聽來,還是覺得震驚。
除非有著十足的把握和自信,不然,絕對不會這樣做。
「我再給他們放一把火,同時開放潼關,放商隊進出,看看他們能鬧到什麼程度!」
孫杰猛然一拍桌子,聲音洪亮了幾分。
進出潼關的,可不僅僅只是商隊,還有那些心懷鬼胎之人。
讓這些心懷鬼胎的人再大膽一些,爭取把那些膽小的也帶起來。
這次,要用絕戶網。將所有不安穩的因素,徹底的扼殺。
一個穩定的大後方至關重要。
「可是,可是,這樣一來,恐怕傷亡就大了。不管是士紳,還是普通百姓。」王筆一臉猶豫。
孫杰的聲音中滿是殺氣:「長痛不如短痛,這些人早晚要收拾,這次跳出來,那就徹底的清剿!」
看著這個樣子的孫杰,孫傳庭忽然想到了什麼。
眼睛突然一亮,一個大膽的想法,被他抓住。
莫非,鳳翔府之事,是他故意為之?!
這個想法一經出現,如同生根一樣,無法拋出。
越想越覺得是這樣。
預備役的兵馬比不上正規軍,這一點孫傳庭知道。
他還當了幾天的練兵教官,自然知道這些預備役都是什麼情況。
但比朝廷兵馬以及孫傳庭之前的兵馬厲害的多。
鳳翔府乃是關中西部的一個大府,有著西府之稱。
人口眾多,良田無數。
按理說,那裡的駐兵最起碼也應該在一個百戶以上,可這次竟然只駐紮了五十人。
這五十人孫傳庭沒有見過,之前不知道聽誰提過一嘴,說這五十人基本上都是從明軍的降卒中挑選而來,據說和明軍將領家丁還有關係。
還有去清丈土地的那幾個文員,貌似,也都是明軍降卒。
這不對勁,不對勁!
孫傳庭看著眼前這個正在看地圖的年輕人,忽然覺得深不可測,甚至腳底板發涼。
如果說,那些稀奇古怪的「天外來物」讓人驚駭的話,那這深如九淵的心機,更讓人恐懼。
冷汗從額頭上冒了出來,孫傳庭硬生生的憋住這個想法,迫使自己不往這方面想。
「孫先生,這是怎麼了?不舒服嗎?」
孫杰發現了孫傳庭的動作,一臉疑惑的問道。
孫傳庭連忙搖頭,「沒有,只是一時有些背癢,抓撓不住。」
「這樣吧,之前朝廷給我的賞賜里有玉如意,我用不上那玩意,待會給你拿幾個!」孫杰道。
本想拒絕,可看到孫杰那真誠的目光,只好告了一聲謝,領下這個心意。
夜漸漸的深了,孫傳庭走出巡撫衙門,拿著一個太陽能手電筒,走在回家的路上。
身後跟著的隨從手裡,拿著孫杰給他的玉如意。
孫杰在東城給他分了一套三進宅院,本是秦王府的產業,後來被孫初文買下,送給了孫杰。
路上的光斑搖晃不停,孫傳庭心裡感慨萬千。
「對手下仁,對敵人恨。
這次,恐怕陝西的這些士紳要遭殃了。
也是他們活該,這次也應該好好嘗嘗。
此情此景
,竟和太祖高皇帝有幾分相像!」
孫傳庭搖了搖頭,走進家門。
倒沒有覺得孫杰此法有傷天和,相較於那些弒殺的君主,孫杰已經仁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最起碼,孫杰只針對那些劣紳豪強。而這些人本就是該死之輩。
……
各地府縣的預備役也開始出城「集訓」,城防漸漸空虛。
孫杰的故意放縱,使得陝西很多府縣揭竿而起。
這一消息,在很短的時間之內送到了京城。
周延儒等人本來商議出了一個絕佳的辦法。
奈何孫杰壓根沒追擊,反而領兵回陝西了。
這突如其來的操作,打了周延儒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他們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孫杰領兵過來,撇下崇禎直接南下。
突然就不打了,這讓這些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按兵不動。
但又不放心,就將城中財產,往金陵轉移。
潼關戰敗的消息最終沒有瞞住,漸漸擴散開來。
崇禎本想趁機把這些叛徒一網打盡,後來發現,涉及面太廣,而且手裡還沒人。
這要是一網打盡了,那整個朝廷就癱瘓了。
更可怕的是,遼東、薊鎮、宣府以及大同等地兵馬敗於潼關,只有一個吳三桂拉了不到三千人逃了回來。
後續稀稀拉拉也有幾千人逃回來,加在一起,還不到五千人。
京營雖然還留了一些,可人數稀少,防守整個京城都夠嗆。
這一下子,整個京城近乎成了不設防之地。
山海關那邊還有一些留守兵馬,可那麼點人,想要守住談何艱難。
要是建奴入寇,一個衝鋒就能兵臨京城之下。
崇禎手裡沒了兵,只有曹化淳和王承恩幾個為數不多的可用之人。
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也開始在文官和崇禎之間搖擺。
這個駱養性,屁股本來就是歪的,和東林黨的關係密切。
以前還看不出,現在愈發明顯。
崇禎有心處理,可手裡無權又無人。
周延儒這些人倒是想撇下崇禎南下,可現在孫杰沒有進攻,要真這樣做了,千古罵名可就背定了。
加上還有同床異夢的勛貴,讓周延儒他們不得不先停下來。
這一下子,整個京城呈現一種非常尷尬和詭異的平靜。
崇禎也沒有閒著,戰敗的消息傳開之後,調石柱白杆兵左良玉,調在湖廣河南圍剿流賊的曹變蛟,調在南直隸鳳陽一帶圍剿流賊的黃得功和周遇吉等人北上勤王。
這些人可要比左良玉吳三桂之流強多了,在歷史上都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要是按照正常速度,這些人再怎麼樣都已經到了。
周延儒他們心裡明白,如果這些人到了京城,恐怕就是他們命喪之日。
黃得功,周遇吉以及曹變蛟,這幾人對崇禎可謂忠心耿耿。
崇禎一句話,估計這幾人就能提著刀上來,把他們全砍了。
所以說,千萬不能讓他們這些人回來。
於是,周延儒他們就從中作梗,千般阻撓。
以至過了年,這些人還沒有到達。
現在周延儒等人,要等的就是孫杰造反,然後重現之前的計劃。
本來以為過了年,孫杰會起兵造反。
可萬萬沒想到,竟然等來了孫杰後院失火的消息。
書房中的周延儒看著手中從陝西送來的消息,一副苦大仇深模樣。
「這個姓孫的,不是很厲害嗎?怎麼連自己的後院都管不好?
還有這些士紳,你們造反幹什麼?跟著孫杰混不行嗎?」
不停的罵著,罵著孫杰,罵著陝西的士紳。
陝西的士紳表示,我也想跟著孫杰混,可他不要啊。
要是往前再推幾個月,周延儒還會高興。
可現在,只覺得噁心。
早不搞事,晚不搞事,偏偏這個時候,這不是純膈應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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