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這幾日基本上吃住都在嘉道理大廈,楠本遇刺的案子,已經半個月了,可還是絲毫沒有進展。
還有那潛入上海的老對手巫小雲,似乎也人間蒸發了一半。
這人顯然是躲起來了,這偌大的上海灘,想要找一個人,那是何等的困難?
破不了案,抓不到兇手,就別想著能好好的睡上一覺。
突然覺得整個大廈猛地震動了一下,他差點兒從椅子上給摔了下來,然後就聽到外面傳來一身劇烈的爆炸聲。
田中一驚,這個時候,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他的神經都是繃緊的都快要斷掉了。
「副官,副官……」
「長官。」一名日軍少尉惶恐的跑了過來。
「怎麼回事?」
「不,不知道……」
「八嘎!」
「哈伊!」日軍少尉緊張的雙腿立正併攏。
「田中長官!」角川少尉從樓道口沖了上來,「地下室警報,自動關閉了,下面有槍聲。」
「八嘎!」田中聞言,眼前頓時一黑,特務機關的黑牢裡關押了不少犯人,有些還是非常重要的思想犯,一旦跑了出去,麻煩大大的。
「這個警報系統是哪個混蛋設計的……」
田中衝到了地下室的大門前,鐵門已經關閉,這種情況下想要重新打開,必須得有秘鑰。
可密鑰掌握在已經死去的機關長楠本實隆手上,然後除非是設計者過來,或者暴力破開,否則一時間無人能夠破開地下室的這道防爆鐵門。
這道防爆鐵門平時是不關閉的,誰也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有人從地下攻進了大廈的地下黑牢。
要知道大廈的地下黑牢是經過重新設計的,將可能的隱患漏洞都堵上了,並且澆築了鋼筋混凝土。
除非熟悉大廈地下室的結構,又能將地道口挖到某個被封住的薄弱的地方,然後使用定向爆破的辦法,才能在不破壞大廈本體結構的情況下,破開大廈地下室的外壁,然後進入地下黑牢。
一般人絕沒有這樣的能力和技術。
等到田中下令暴力破開鐵門,帶人衝進地下室的時候,裡面的戰鬥早已結束。
負責地下室警衛工作的日·本特工死傷了有一大半兒,關押的重要的犯人幾乎全逃走了。
田中望著這些殘存的特工,又氣又急,差點兒沒一口血直接沖入腦門。
坍塌的通道前,田中一張臉黑的都快能擠出墨汁兒了,從現場的痕跡看,對手顯然精通定向爆破,而且使用的還是高性能的z藥,這種z藥,一般人是弄不到的,黑市上也很少有人購買。
「對方幾個人?」
「三個。」
「四個……」
「到底幾個?」
「沒看清,他們都蒙著面,突然就沖了進來,見人就殺,我們根本不是對手……」
「廢物,廢物,你們平時是怎麼訓練的,對方就三四個人,你們二十幾個人,都不是對手……」田中一通臭罵。
「逃走多少人,馬上給我追,決不能讓這些人活著離開上海!」田中面孔猙獰的喝令道。
「長官,怎麼追?」
「你們真是一群笨蛋,他們從地底下逃跑,肯定是從附近的下水道,或者其他的通道離開,還用我再教嗎?」田中憤怒的吼叫一聲。
「哈伊!」
「長官,事發的時候,附近一家生產煙花爆竹的作坊也突然發生爆炸起火……」
「該死,這是對手用來掩蓋地下爆破的聲音,都被這該死的地下防爆系統給耽誤了……」田中罵道。
「長官,關押在地下水牢中的犯人不見了。」
「納尼,那個余不見了?」田中悚然一驚,這個余佑霖可以說是最近抓捕的最重要的一名犯人了,他比那些關押在這裡的思想犯和抗日分子重要的多了。
要不是因為刺殺的案子,田中把精力都放在破案上了,才沒有顧得上余佑霖。
現在如此重要的人犯居然就這麼沒了。
空蕩蕩的地下水牢,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田中掩鼻避之,鏽跡斑斑的鐵鏈還在,可犯人早已蹤跡渺渺。
田中感覺胸口猛地被人錘了一下,自己這些天簡直被打擊的快要崩潰了,現在更是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就輸了一個褲子底兒掉。
「長官,長官……」
「沒事,扶我出去,馬上向上面報告,就說我們遭遇襲擊,大廈地下防爆系統遭遇嚴重破壞,對方極有可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特工或職業軍人……」田中捂著胸口倒了下來。
一大口血噴了出來。
上海灘又亂了起來。
日·本駐上海特務機關遭襲擊,關押的諸多犯人逃走,日·本方面出動兵力抓捕了一夜,收穫寥寥。
閘北,安全屋。
「老余怎麼樣?」
「初步檢查了一下,傷的很嚴重,日·本人對他幾乎用了所有的刑罰,太殘忍了。」衛嘉不禁落淚了,這是他最好的兄弟,搭檔,看到他這般慘狀,他能不無動於衷嗎?
「先把傷口處理一下,看能不能找一個大夫給他看一下。」
「這個時候,怕是很難找到,除非去那些黑診所,但是也不保險。」郝彬道。
「我來想辦法,一定要及時給老余治療一下,否則就憑他現在這個狀況,挺不了多長時間的。」巫小雲道。
「要不然找藍姐,她應該認識可信任的大夫。」
「也好,給藍馨打個電話,約她明天一早出來喝咖啡。」巫小雲吩咐一聲道。
「嗯。」彤彤答應一聲。
「老錢他們脫身沒有?」
「嗯,都脫身了,這一次任務不難,他們都是有經驗的老手,不會被追查到的。」
「讓他們先蟄伏一段時間,我們這一次是捅了一個馬蜂窩了,日·本人不抓狂才怪呢。」巫小雲吩咐一聲。
「明白!」
「雲姐,老妖和小飛回來了。」聽到起敲門聲,衛嘉下去開門。
「雲姐,我們回來了。」
「怎麼樣?」
「我們打開了大部分的牢房,等裡面的犯人衝出來後,炸毀了洞口,把日·本人都堵在了裡面,應該可以混淆視聽,他們暫時應該不會發現我們是衝著老余過去的。」
「這個不好說,這日·本人的嗅覺也是非常靈敏的,老余被單獨囚禁,現在他被我們救出來了,他們既然知道老余的價值,怎麼會不重點關注呢?」
「老余受了這麼重的傷,顯然是沒有對日·本人開口,他被我們救走,等於說暴露他的身份,所以,接下來,我們得更加小心了。」巫小雲道,「先治老余的傷,再決定下一步怎麼走。」
「是。」
「都下去休息吧,明天我們還有的忙呢。」巫小雲一揮手道。
「我留下照顧老余。」衛嘉主動道。
「好!」
「給老鷹發電報,簡單的說一下我們營救的行動,並告訴老鷹,我來滬的目的已經達成,儘快啟程返回。」巫小雲吩咐彤彤道。
「是,雲姐!」
「雲姐,鷹巢來電,已安排接應渠道,可取道蘇北,歡迎回家!」
「知道了。」巫小雲芳心微微顫抖了一下,回家,出來這麼長時間,她真是有些想念他了。
自新一軍豫北行署召開新聞發布會,對外公布冷鋒遇襲重傷的消息,魚台鎮上就變得肅殺起來了。
冷鋒住的院子附近全部被清理出來了,一個營的駐軍進入,戒嚴,並且圍的水泄不通。
任何人得不到允許,決不允許進入。
同時新鄉的第一軍野戰醫院,院長唐靜親自帶隊,包括冷鋒的妹妹冷月在內,一支醫術高明的醫療團隊急急忙忙趕赴魚台。
新一軍在豫北的主力部隊全部進入戰備狀態,氣氛變得空前緊張起來。
第8軍軍長羅雨豐聞訊,與參謀長秦延昆從曹州趕往魚台,並且還帶去了新38師的精銳的偵察營,顯然是過去給冷鋒「護駕」的。
冷風跟羅雨豐可是一起滾過戰壕的戰友,還是好兄弟。
新38師中,絕大多數的中層軍官都曾經是冷鋒的老部下,冷鋒是他們的老長官,所以,從親屬關係看,新38師才算是冷鋒嫡系部隊。
新一軍只能算是冷鋒一手拉扯出來的,是他的心血所在,冷鋒對它傾注的精力更多一些。
對於老弟兄,他沒有想過隱瞞,這是絕不會背叛自己的。
看到生龍活虎的冷鋒,羅雨豐和秦延昆都覺得是滿頭黑線,他們心急火燎的趕過來,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不過,這也是最好的結果,冷鋒平安無事,這不是正是他們想要的嗎?想到這裡,滿腔的被欺騙的感覺瞬間化為烏有。
「老羅、老秦來了!」冷鋒笑呵呵的招呼道,「一路趕過來,辛苦了,先喝杯茶,潤潤嗓子。」
「我說冷大閻王,您還真是敢玩,這麼大的事情也不跟我們商量一下,你不知道外面因為你的事情已經是鬧翻天了?」羅雨豐氣哼哼的走過去,一屁股坐下來,拿起桌上的茶杯,一口灌了下去。
「要是不鬧,怎麼看好戲?」
「你打算怎麼做?」彼此一期戰鬥過的,冷鋒一個眼神,羅雨豐就能明白他的想法,這種默契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隴海線,徐州!」
「你真要干?」羅雨豐吸了一口氣。
「日·本人想要占領武漢,我就在他的後方攪他一個天翻地覆。」冷鋒嘿嘿一笑。
「就憑我們的實力,恐怕做不到?」
「我在豫北整編的四個警備旅是幹什麼的,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就能把這四個警備旅帶出樣子來,那樣我新一軍主力部隊就可以抽開身,另外,我打算跟g方面合作,牽制日軍在冀西北的力量,破壞日軍的交通線和補給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