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雅告訴我,功效和以前的還是相同,紅色瓶里是蟲降粉,橙色是每半月服用一次,綠色是徹底解降用的。拿著蟲降粉往回走,給段伯發手機信息,約好傍晚還是在那個公園碰面。在公園見到段伯,把三個小瓶交給他,仔細叮囑了用法用量。本來我擔心段伯上了年紀,記性眼不佳,於是就再三講解,生怕他記混。
「沒事,我已經記得很牢了!」段伯笑著說,「我是做校對員的,要是心不細,可做不了這種工作。這就跟信號燈一樣,紅色是有問題,橙色是警告,綠色才是沒事。」我連忙說沒錯,又告訴他剩下的事就只能靠他自己了,得安排好過程,尤其是那個女人有症狀之後,如果多次就醫沒效果,就要儘快帶她去找那位姓景的著名中醫,把戲演完就行了,反正以後「取藥」也都是你去跑這趟腿,又不用每次都見景醫生,只要對方沒懷疑你就行。
段伯連連點頭:「對,我已經跟景醫生說好了,他會儘量幫我。」我心想這個香港的著名中醫恐怕也沒什麼醫德,收幾萬港幣,居然就願意跟人串通起來演戲行騙。我問了那醫生的姓名,段伯有些猶豫,我連忙說沒關係,就是隨口問問而已。
「他的名字叫景xx,在香港很有名,您要保密。」段伯還是說了,我說你放心,這事就算泄露也是從你這,在我這不可能。
回到家,我對高雄說了這事,他馬上讓我出去請吃海鮮。還是在上次那家海鮮火鍋,香港的消費水平可比內地高得多,跟泰國就更沒法比,上次那頓飯就花了五六百港幣。所以我讓高雄手下留情,少宰我點兒,畢竟這不是在泰國,吃頓豐盛的海鮮自助才合人民幣不到兩百。
高雄說道:「看來以後在香港接生意,真的是要把價錢提高,不然就太虧了。一萬港幣的賺頭看似不少,在這裡兩人吃頓海鮮就要近千。」我倆邊吃邊聊,這時店老闆過來上菜,高雄問他是否知道香港有個著名的老中醫,姓景的。
「當然知道,他很有名的啦!」店老闆說,很多明星都去找他開藥方,尤其那些四五十歲才結婚的女明星,想備孕都要先喝他開的中藥,調理幾個月就能懷孕,很厲害,其他的病症也基本都是藥到病除。
等店老闆走遠的時候,我低聲問高雄:「這麼厲害的老中醫,不太可能為了收些好處費,就答應跟段伯串通來蒙人吧?」高雄哼了聲,說人心難測,也許這名老中醫眼裡只認錢呢,醫術高明那是另外一碼事。
大概四五天後,段伯給我發信息,稱那女人腿發癢,每天都撓個不停,懷疑有皮膚病,到醫院也看過,塗的藥膏,但沒有效果,一天比一天癢,問我是不是蟲降要起效果。我回覆說沒錯,這就是初期反應,如果方便的話你要密切注意觀察,隨時把情況向我匯報。之後,段伯每隔幾天就會給我發來彩信圖片,是個女人的小腿,按理說這女人也得有五十開外,但從照片上看,皮膚還挺白嫩細膩,應該是保養有方,也難怪段伯這麼大年紀還迷戀她。
開始,小腿上有好幾處紅瘡,中間有黑色硬痂,每個瘡周圍都又紅又腫,還有很多條狀痕跡,明顯是太癢而用手抓出來的。配的文字是:「已經生瘡了,在我勸說下又換家醫院問診,沒結果。」
然後的照片就是紅瘡變得越來越大,顏色也由鮮紅變為深紅,中間的硬痂也有一元硬幣大小,還流出水來。配的文字是:「越來越癢,開始流膿了,剛從屯門醫院回來,化驗結果也說不明朗,勸我們明天到瑪麗醫院看。」
再就是腿上的瘡開始朝上發展,從小腿到大腿根,這些瘡已經看不出形狀,反正全都流著膿水,很噁心。配的文字是:「瑪麗醫院把藥理切片送到澳大利亞去化驗,但說最好還是換醫院再診,建議到新加坡。」
從段伯所發的文字中,我能看出他跟這位女士的關係確實不平常,因為用的是「我們」而不是「她」,說明兩人經常能夠見面,說不定段伯還可以在她家過夜。因為之前段伯也說過,兩家離得不遠,而那女人也是單身。但疑惑的是,她不是認識了個英國男友,要跟對方出國結婚的嗎,如果三人天天混在一處,那英國人就不會懷疑?我又想,這不是我所要操心的,只要段伯自己處理好就行。
幾天之後,段伯又發簡訊給我,說已經去過景醫生的診所,讓兩天後去拿藥。我回覆:「你女朋友有沒有懷疑什麼?」
段伯回復道:「暫時沒有,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是我。」我心想,這女人的心也真夠大,段伯跟她認識幾十年,為了她近二十年單身,現在她要出國,就從沒懷疑過段伯會生氣甚至憤怒?也許是被英倫式的愛情沖昏了頭腦吧。
又過了四五天,段伯和那女人從景醫生的診所把混有解降粉的藥丸取回家並服下,景醫生果然厲害,藥到病除,那女人的腿瘡已經不再流膿。用段伯的話,她高興得直哭,說這下自己有救了。又過七八天,女人的腿瘡基本沒事,只剩還沒有徹底癒合的傷疤。再半月後,那女人腿上的舊瘡果然再次發展,段伯又帶著她找到景醫生,對方稱你這種瘡非常罕見,只在古書上有記載,暫時沒有能徹底治癒的藥,我這裡的藥都是祖傳秘方,但配製不易,半個月只能給你配出一丸,保證能壓制住瘡毒,只要長年按時服用,就保你沒事。
「說法沒錯,」我說,「但那藥丸賣得貴不貴?」
段伯說:「景醫生說出於醫德,而且她還要長期服藥,所以每丸只賣五百港幣,半個月服一丸就可以。」我說這還行,對香港人來講每月五百港幣不算什麼,能保命才最重要。這樣的話,她就必須得留在香港,因為在英國居住,吃藥丸可來不及,光郵寄恐怕都不止半個月。段伯對我十分感激,說我幫了他的大忙,我連忙說不用,我是商人,拿了你的錢就得幫你辦事,只要你以後別忘記每半個月給她服一次混有解降粉的藥丸就行。
「只要我還活著,就不會忘。」段伯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