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康眸光微轉,低聲笑道:「那就在和她感情好的幾位里選,白米和元悟空除外,一個太懶,一個太皮,都不是良配。」
范靚看著謝康一臉女大不中留的老父親表情,啞然失笑,說道:「原來七七說你把阿南當閨女養,我還不信,現在看來,還真是一副老岳父的模樣。」
「還有阿寧,那丫頭現在就是一個事業狂,需要找個性格溫厚的人。」謝康沒有理會范靚的調侃,接過玉竹遞過來的毛筆,開始羅列條件。
范靚好奇地看向玉竹,問道:「你怎麼確定樂安就一定會用筆寫擇婿標準?」
玉竹嘴角微微上揚,邊研墨邊輕聲笑道:「姐姐,第下不止會寫下標準,大略的身形也會繪製出來。從我跟在第下身邊服侍,他就是這個習慣。」
范靚回想和謝康在建康城的日子,確實有這個習慣,對詩詞都是寫下來,很少會直接說出來,除了在秦淮河……為的是不留墨寶,由道祐大和尚寫。
……當看到謝康已經要寫第一百八十條的時候,范靚將手放在長卷上,哭笑不得地說道:「樂安,你決定是哪個人,就直接安排就好,不用繞這麼大的彎。」
謝康用筆在范靚的手背上,勾勒出一朵梨花來,笑道:「若真有人選,我會直接列出名單來,讓你們輪番查他的底細,哪用浪費時間在這寫條件。」
范靚等謝康畫完梨花收起筆,才指著其中一條問道:「請問,你這能抗靈寶一擊,還規定靈寶的等級為後天排名前二十,是不是太苛刻了些,普通金仙根本承受不了。」
「總不能有事情的時候,還要阿南保護他。」謝康白了范靚一樣,說道。「我當年沒有自保能力的時候,可是一步都不曾離開郡公府,就怕給別人添麻煩。」
范靚單手托腮,疑惑地看向謝康,問道:「去玉雪山脈的時候,你還不能修煉呢?」
「那時我已經是半聖境和菩提境,只是道門修煉等級才練氣而已,自保絕對沒問題,小七知道。」謝康懶懶地說道。「她那時隱藏在我的識海里,幫我順風修為等級,別的都是直接到當時的最高級別,只有道門需要一級一級地升,直到我半個時辰內崩滅重組十萬八千次,才改變這種情況。」
范靚微微鼓著腮,還真崩滅過十萬八千次,更加困惑地問道:「那你這次回來為何……?」
謝康執筆繼續寫擇婿標準,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很多人,走著走著就散了……
不是說小七走散了,而是都有這種可能。除了玉竹一直跟在身邊,沒有離開過謝府,別人身後都有不同的支持者。人心從來都是偏的,尤其是在那種想要踏平一切的情緒,占據主導地位的情況下……小七不該來。
范靚沒有等到謝康的回答,看向玉竹。若說誰最懂他的心思,只有玉竹。
玉竹默默去茶案那裡泡茶,端過來兩盞,一盞給范靚,一盞自己喝,輕聲笑道:「姐姐,第下喝茶最是挑剔,必須要八分熱的,說那時的茶香最佳。我卻更喜歡七分熱的,略淡一分的香氣更適合。」
范靚端起茶盞來,慢慢品茶,小七來聽雪軒,便是九分熱的茶,過猶不及。玉竹來問的話,就是七分熱的茶,淡雅宜人,心安。不來問就是八分熱,貼心順意。
玉竹喝了口茶,繼續研墨,靚姐姐不知道的是,七夫人從聽雪軒離開後,就發消息給火雲洞那頭,犯了第下的忌諱,和來不來聽雪軒,沒關係。這事輪不到自己來說,也不該自己說。
玉雕的香爐放置在廳堂四角,雨後松針的清香飄散開來。鏤空梨花的火爐里,燃著瑞碳,裡面有香甜的紅薯香飄逸出來。
謝康放下毛筆,阿寧擇婿三百六十條書寫完畢。看向玉竹,笑道:「你也學會淘氣了,既烤紅薯,又何必放那北極寒栢香,直接扔點松針在火爐里就好。」
玉竹收拾好筆墨,笑道:「這香只在聽雪軒最合適,庫房裡都放不開了,我再不浪費些,清泉就該來你這哭訴了~」
謝康站起身來,取出已烤好的紅薯,低聲抱怨道:「我應該找昊天要些精神損失費,都是和他學的,動不動就哭訴。」
范靚和玉竹異口同聲地笑道:「他可好久沒去紫霄宮哭了,賴不上~」
謝康端著紅薯放到案几上,笑道:「你們姐妹兩個倒是心有靈犀。」
范靚拈起一枚酸梅來吃,嗔道:「我們姐妹待在一起的時間,比和你待在一起的時間多太多,當然心有靈犀咯~」
謝康紅薯分盤,放到兩人面前。這是事實,確實沒法反駁,在混沌海那一會,是沒法補回來的。這次回來,又是十年沒見……取出松子來,笑道:「我給兩位夫人剝松子,等再過幾個元會,你們在一起的時間,就沒我多了。」
范靚懶懶地靠在靠枕上,傳音問道:【樂安,你為什麼想掙脫大道束縛?】
謝康邊剝松子,邊傳音說道:【皇帝輪流做,也沒什麼不好。現在金仙中期,除了天庭神位上的,基本都去了清理出來的混沌海。】
將兩小盤松子放到范靚和玉竹面前,繼續剝松子,【我的霸道之氣,與其說是實力影響的,不如說是大道影響的,想握緊風箏線,不讓它斷掉。
能力最大責任越大,一個愛吐絲的人說的,可是能力大的人,不代表需要百分百奉獻。更何況還是讓老大老二互相制衡,都說太極生兩儀……你看過大爆炸的理論,若真是爆炸,沒有那麼規整的對稱。】
范靚慢慢坐起來,看向小盤子裡的松子,每一顆都有區別……沒有完全相同的兩枚葉子,沒有完全相同的兩個人,沒有完全相同的兩朵雲……就像靜止是相對的,運動才是永恆的……對稱的終極奧義是不對稱?
謝康嘴角微微上揚,布下隔絕大陣,和玉竹一起來到院子裡,坐在梨花樹下,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