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蟬變 第二百三十六章 鬥智鬥勇

    財政部長雷?波易和爾單個人交情極好。並且雷?波易和爾單一樣，是一個堅定的反對t國幣貶值的強硬派。而且雷?波易還是一個非常有血性的t國漢子，敢做敢為，這在講究圓滑世故的t國政壇非常罕見。正因為如此，爾單才會於現在這個時間來拜訪雷?波易。

    敲開門後，雷?波易一看是爾單行長來訪，立刻和爾單熱情地擁抱在一起，他一邊擁抱爾單一般對爾單說道：「爾單兄弟，這段日子苦了你了。不過我們t國的t國幣還是挺住了。」

    爾單悽慘地一笑，他對雷?波易說道：「現在看起來是挺住了，但是馬上就挺不住了。」

    雷?波易由於不是親臨外匯市場第一線的指揮官，對t國外匯市場上的戰局、戰況的慘烈情況估計有所不足，他只是通過外匯牌價了解情況，並聽取一下t國中央銀行的情況通報。由於這些資料時間上有個滯後，所以雷?波易並不像在統籌全局的爾單那麼了解全面真實的情況。

    「波易大哥，現在情況非常不妙。」爾單一邊跟著雷?波易向里走一邊說道：「昨天一天，我們中央銀行就耗用了五十億m元。」

    雷?波易將爾單讓到沙發上落座，嘴裡驚訝地問道：「我看了昨天外匯市場上t國幣成交量只有五十五億m元，難道說幾乎所有的t國幣都是我們中央銀行買下來的嗎？」

    爾單坐在沙發上苦笑：「恐怕是這樣的！」

    「這麼說來，幾乎所有的投機商都看空t國幣了？」雷?波易憂心忡忡地說道：「如此一來，我們t國政府幾乎是單槍匹馬與全世界的投機商以及跨國銀行對抗了。這難度太大了。」

    他向爾單追問道：「那麼今天的情況如何？」

    爾單嘆口氣，向雷?波易說道：「今天的情況更加險惡！九點外匯市場開盤，到九點五十五分，我們已經在外匯市場耗用了四十億m元的外匯儲備，我們中央銀行手中所有的外匯儲備加起來不足一百億m元。我已經下令中央銀行暫時停止在外匯市場吸納t國幣了。」

    「那怎麼可以？？」雷?波易大聲喊道：「爾單，你這樣做，不是等於讓t國幣貶值嗎？」

    「可是我不這麼做又能怎麼辦？我手中這點m元儲備全部投出去，連今天下午都不了，你如果處於我這個位置，該如何抉擇呢？」爾單情緒激動地反問道。

    雷?波易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是啊，假如他是爾單，站在t國中央銀行行長的位置上，又能如何做呢？

    於是他又降低聲調問爾單：「國際上能搞到貸款嗎？」

    爾單搖頭說道：「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你是知道的，我們不讓t國幣的匯率自由浮動，他們絕對不會貸款給我們。世界銀行雖然沒有直接拒絕我們，但是說兩個月後給我們答覆。兩個月後？哼哼，兩個月後他們看到已經是t國幣的屍體了，要貸款還有什麼用呢？」

    「而這些東南亞臨邦，平時都信誓旦旦的，說得比唱得都好聽。可是事到臨頭，一個個都做起了縮頭烏龜，別說出面幫我們穩定t國幣，他們甚至連一個大子兒都不肯借給我們。」

    爾單沉重的話語中流露著無奈，誰讓t國經濟實力弱，外匯儲備底子薄呢？

    雷?波易的心情也沉重起來，他向爾單說道：「難道說就沒有一個國家或者一個金融組織願意對我們t國伸出援助之手嗎？」

    爾單苦澀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他對爾單說道：「那倒也不完全是，x國中央銀行行長就表示要借款給我們，不過要先向他們的總理匯報。亞洲開發銀行已經讓我們遞交貸款資料了。我已經派最得力的副行長飛赴菲律賓馬尼拉亞洲開發銀行總部了。只是，這些援助和貸款下來需要一點時間，問題是我們的對手古羅會不會給我們等待的時間。」

    聽到這裡，雷?波易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患難之中見真情啊，天不亡t國。畢竟還是有國家和國際金融組織願意幫助t國的。只是，怎麼樣才能爭取時間，讓t國幣堅持到這些國際援助和貸款到達的時候呢？

    雷?波易將期待的目光投向了爾單。作為爾單最好的朋友，他對爾單是無比的了解，他知道他的爾單兄弟腦子裡都是主意。在這個關頭，假如說有一個人能想出辦法讓給t國幣爭取到一口喘息的時間的話，那麼這個人只能是爾單。

    「爾單兄弟，你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我知道你會有辦法的。請你趕快告訴我吧。」雷?波易站起身來，來到爾單的面前，用雙手拼命地搖動著爾單的肩膀，仿佛這樣就能將爾單地辦法搖出來。

    爾單嘆了口氣，他對雷?波易說道：「波易大哥，辦法我是有，只是……」

    他搖了搖頭，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這可把雷?波易急壞了，他一把將爾單從沙發讓拽起來，將嘴巴俯在爾單的耳邊大聲喊道：「什麼辦法，你倒是說啊，爾單兄弟！」

    爾單眼角有淚珠沁出，他緩緩張開眼睛對雷?波易說道：「波易大哥，這個辦法對你不公平，我不能說！」

    雷?波易急得恨不能一把將爾單掐死，他大聲對爾單說道：「爾單兄弟，你不看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有什麼對個人公平不公平的？別人不了解我，你還不了解我波易？假如能做點對t國國家、對t國人民有利的事，我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假如說現在我雷?波易從財政部的六樓跳下去就能穩定t國幣匯率，那麼我現在就去跳下去。說吧，爾單兄弟！說出你的辦法，無論這個辦法讓我作出什麼犧牲，我都不在乎！」

    聽雷?波易這麼說，爾單才下定了決心，他對雷?波易說道：「波易大哥，這個辦法可能會讓你丟掉財政部長的職位！」

    雷?波易聽爾單這麼說不由得哈哈大笑，他對爾單說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原來不就是丟掉財政部長這個飯碗啊。沒什麼，不干財政部長我還可以去企業任職嘛，以我的能力，總不至於在t國餓死吧？好了，兄弟，只要能為t國幣爭取一點點時間，這財政部長我不干也罷！你快將你的辦法說出來吧。」

    爾單仰望著雷?波易，目光中充滿了敬佩。

    爾單強壓著心中的激動，對雷?波易說道：「波易大哥，我希望你在中午十二點下令，t國所有外匯交易市場暫停交易三天。」

    「什麼？」雷?波易大吃一驚，他雖然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但是他做夢都沒有想到爾單竟然會提出這麼一個辦法。要知道，關閉外匯交易市場的影響非常巨大，這簡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違。在外匯交易歷史上，還很少有哪個國家敢強行中斷外匯交易達三天之久。這將招致國際上巨大的壓力，那些國際金融投機商，那些跨國銀行將會使出各種手段來攻擊他的這一舉措，這甚至會影響到t國政府的信譽，怪不得爾單說會讓他丟掉財政部長的職位的。在他看來，丟掉個人職位是小，影響t國政府的信譽就大了！

    爾單看到雷?波易心中的有些猶豫，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於是就開口說道：「波易大哥，宣布外匯交易市場暫停交易之後，你就宣布承擔這次外匯交易市場暫停交易事件的責任，然後引咎辭去財政部部長的職位，到時候，由於是你個人的行為，對t國政府的信譽影響並不大。」

    雷?波易並沒有立即回答，他心中進行著激烈地鬥爭，他沉思了好久才開口問爾單道：「爾單兄弟，你能保證，三天後，x國和亞洲開發銀行的貸款能到位嗎？」

    爾單立即回答道：「波易大哥，在t國外匯市場暫停交易的這三天，我不用親自坐鎮t國。那麼我就可以飛往x國和菲律賓，親自商討貸款的事。在這三天內，古羅即使有再大能量，t國外匯市場不交易，他也是毫無辦法。三天後，我攜亞洲開發銀行和x國中央銀行m元貸款的威勢，加上我們手中剩餘的九十億m元，到時候一定將古羅的量子對沖基金會打得落花流水。到時候，我們t國的t國幣就能堅挺地屹立在世界貨幣之林中。」

    雷?波易點了點頭，覺得爾單的計劃確實是目前險惡的局勢下唯一可以行得通的計劃。他嘆口氣對爾單說道：「爾單兄弟，在t國幣四面楚歌的絕境中，我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到時候雖然我辭職了，但是並不能消除這件事對t國政府信譽的影響。唉，怕是今後t國的父老鄉親都不肯原諒我了。」

    爾單呵呵一笑，他對雷?波易說道：「波易老兄多慮了。等這陣金融風波過去之後，t國幣仍然保持穩定，t國人民仍然安居樂業，生活絲毫不受影響。人們自然會明白你的良苦用心的。而且你在t國金融危局的緊要關頭挺身而出，承擔著巨大壓力作出巨大犧牲的行為必將被t國人民牢記，並銘刻入t國的史冊。」

    雷?波易被爾單說得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他對爾單說道：「爾單兄弟，打住，快點打住！我哪裡有你說的那麼高尚啊。只不過身為t國人，能為t國的穩定作出一點犧牲，怎麼樣也是值得的。這樣吧，我一會兒就打電話給t國外匯市場，讓他們從今天下午起暫停外匯交易，明天、後天也暫停交易，直到大後天再恢復運營。你這邊可要抓緊行動，務必從亞洲開發銀行和x國中央銀行籌集來m元，一舉打垮古羅的量子對沖基金。」

    爾單撲上去緊緊抱住雷?波易，他拍著波易的後背哽咽地說道：「波易大哥，謝謝你，我代t國人民謝謝你！請多保重！」

    一九九七年六月十八日中午十二點，從t國財政部傳來一個令世人為之震驚的消息，t國外匯市場竟然暫停交易了，即期外匯市場和遠期外匯市場都暫停交易了，暫停交易時間為期兩天半。

    一時間國際輿論對此議論紛紛，亞洲多個國家的輿論都贊同t國政府暫停外匯市場交易的做法，認為這是抵抗國際金融大鱷進行金融投機的有利武器。而西方國家的輿論則呈一邊倒的形勢，他們強烈譴責t國政府干涉外匯市場的行為。m國聯邦儲備委員會主席格林斯潘發表講話，稱t國財政部這一做法是他從事金融工作以來見到的最最愚蠢的做法。m國財政部部長魯賓則表示，t國政府應該慎重考慮他們暫停外匯市場交易的行為，他說，面對國際金融投機商的攻擊，t國政府最佳的行動方案是施行自由浮動匯率，而不是暫時關閉外匯交易市場。

    而各大跨國銀行也紛紛譴責t國政府的做法，聲稱鑑於t國政府的粗暴干涉金融市場的行動，他們將考慮從t國撤離有關金融業務。

    t國政府總理里約被來自國際上各方壓力弄得焦頭爛額的。面對著議會議員對政府為什麼要暫停外匯交易的質詢，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支支吾吾地應付過幾個資深議員的電話之後，就立即打電話通知財政部長雷?波易立即進總理府，向他解釋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雷?波易硬著頭皮來到總理府。他坐在大廳內，忐忑不安地等待著里約總理的召見。當他向各外匯市場下達暫停交易的命令時他就料到里約總理肯定會召見他，讓他對此做一說明。但是即使雷?波易心中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在臨見里約總理之前，他的心依舊是七上八下的，看來這一關還是真難過啊。

    過了一刻鐘左右，總理府人員通知雷?波易，里約總理在書房等他，他可以進去了。雷?波易長長地噓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如同慷慨就義前的烈士。他故作從容的向總理的書房走去，可是步履之間竟然顯得有點虛浮。

    侍從領著雷?波易來到了里約總理的書房，里約總理黑著個臉站在那裡。本來由於熱帶陽光的緣故，t國人膚色就黑，此時里約臉色，更是直追非洲黑人。他見雷?波易進來了，就揮了揮手，示意侍從們都退下去。

    幾個侍從就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並小心翼翼地將書房的房門關好。見其他人都退下去後，里約黑著臉往沙發上一坐，也不請雷?波易坐下。他對低頭站在他面前的雷?波易輕聲說道：「波易部長，你知道我叫你來是為什麼事嗎？」

    這幾句輕言輕語的話聽到雷?波易耳朵里，卻似晴天霹靂一般。雷?波易跟隨里約多年，了解里約脾氣。這位里約總理，越是怒火大，說話就越輕飄飄的，顯得好像若無其事一般。等你完全放鬆了警惕，以為總理大人不生氣了，他卻突然爆發出來，能把你的肉體蹂碎，把你的魂魄嚇飛。現在，里約總理這麼輕柔，分明是氣到極點了。雷?波易深悔自己太過於莽撞，沒有事先和里約總理商量一下就擅自決定暫停外匯市場的交易。雖然說事態緊急，時間倉促，但是給里約總理通個氣總是要的吧。現在惹里約總理髮這麼大的脾氣，這可如何是好啊？

    「知道！」雷?波易低聲回答道。他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眼睛絲毫不敢望向滿臉烏雲的里約總理，就如同一個做錯事情，闖了大禍的孩子。

    「你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再說一遍給我聽聽？」里約總理仍然是細聲細氣的，言語中沒有一絲火氣。

    「知道，我知道總理叫我來是因為什麼事情！」雷?波易大聲回答道。

    「呵呵，知道啊。不錯啊，雷?波易大部長竟然還知道我里約叫他來幹什麼啊。」里約總理開心地笑了起來，只是他面部肌肉卻絲毫不肯配合的笑聲，竟然吝嗇於做出幾下象徵性的扭動。所以聽聲音里約總理笑得非常開心，可是他臉上肌肉的表皮竟然連抖動一下都沒有。那情形看起來詭異之極，此時假如有人說里約總理只不過是一個有生命的木頭人，估計所有的人都會相信的。

    「那你說說，我是為什麼叫你來的呀？」里約總理眼睛已經要冒出火來，將面前這個麻煩製造者給燒死，偏偏語氣中卻要流露出一股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的味道。

    「是因為我下令外匯市場暫停外匯交易的事情吧？」雷?波易大汗淋漓，他感到總理書房內八匹的製冷空調也不管用了，看來以後還是建議里約總理換成任氏企業的冰冷式節能空調吧。雷?波易悲哀地想到，只是不知道以後他還有沒有給里約總理提建議的機會了。

    「呵呵，不錯嘛。還知道是因為暫停外匯交易的事情啊！」里約總理的聲音陡然間提高了兩個八度：「既然知道，那麼你就向我解釋一下，誰給你的權力讓你擅自下令暫停外匯市場的外匯交易的？你知不知道這樣重大的事情要經過內閣會議討論之後才能決定啊？」

    雷?波易將頭深深地垂了下去，他的額頭幾乎都要碰到自己的腳尖了。他面紅耳赤地向里約總理解釋道：「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只是當時事態緊急，為了t國幣的穩定，我不得不當場拍板決定。」

    「總理先生，我知道這次是我越權獨斷專行。可是總理先生，假如我在十二點的時候不宣布暫停外匯市場的交易，那麼到了下午，t國幣對m元的匯價可能一瀉千里了！」雷?波易心中充滿悲傷和無奈。

    「哦？怎麼會呢？爾單行長不是在指揮中央銀行在外匯市場上大量吃進t國幣嗎？t國幣的匯率怎麼可能一瀉千里呢？」里約吃驚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