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紅燭昏羅帳。
宮殿的鳳床上一片狼藉,像是採花小賊光顧了一般。
空氣中瀰漫一股怪怪的味道,像石楠花。
陳朝劇烈運動之後,大汗淋漓,靠在床頭,手下意識摸了摸衣裳的兜,想掏出根煙
這一摸,卻摸了一個空。
陳朝感嘆一聲,咂嘴搖了搖頭,到現在他還覺得這一切都像場夢似的。
餘光所見,床單上那抹嫣紅極為刺眼!
驗明正身!冰清玉潔!
蜷縮在床角,秀髮滑落滿是吻痕的香肩,把被子緊緊抱在懷裡的慕容玥一聲不吭。
只是十分怨毒地盯著陳朝。
「皇后娘娘這樣盯著臣作甚?方才也不知是誰,死死地抱住臣不肯撒手?」
說罷,陳朝嘴裡還學著慕容玥方才極力壓制的嗯哼聲,學得有模有樣。
這些話和聲音,讓慕容玥羞憤到了極點。
怨毒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殺意!
那壺酒一半是毒酒,一半是下了催情藥物的酒。陳朝逼迫她喝下許多,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她能控制的。
但她發誓,一定會殺了陳朝!
再欣賞了美人一會兒,陳朝戀戀不捨地穿衣起床。
在此之前,他伸出手指,輕輕地滑過慕容玥的臉頰。
慕容玥厭惡地躲開,扭過俏臉。
陳朝不依不饒,在她的鼻樑上輕輕颳了刮。
最後,陳朝撿起地上的鳳冠,仔細打量了一下才道:「皇后娘娘請放心,臣不會殺了娘娘,娘娘今晚欲殺臣之過,臣也既往不咎!」
慕容玥有些錯愕,她想不明白,陳朝為何不殺自己?
他明明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
知道自己是受東宮太子指使。
為何?!
慕容玥想不明白。
從地上撿起鳳冠,重新戴到慕容玥的頭上。
陳朝道:「今晚過後,娘娘就是當朝太后,不過前提是娘娘得乖」
「乖」字被陳朝咬的極重!玩味意味十足!
「陳朝,你不得好死!」慕容玥悲憤地咬緊銀牙,罵道。
「嘖嘖嘖」陳朝咂咂嘴,居高臨下地看著床上的美人。
若不是還有要緊事情去做,他才不捨得這麼早就離開。
這樣的美人,玩多久都不會生厭。
「臣就喜歡娘娘的嘴硬,剛才嘴硬,就算失身也不肯供出太子。也罷,希望下一次見面,娘娘也能這般......嘴硬。」
陳朝將紫色袍服穿戴整齊,整整衣領,又從地上撿起那個繡有荷花藏鯉的肚兜,在慕容玥的注視下,塞進袖口裡,「這個臣先替娘娘保管,娘娘最好不要跟臣耍什麼花招,否則....」
陳朝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威脅意味很重!
「你卑鄙,無恥!」
慕容玥忍不住罵道。
「哪有娘娘無恥?娘娘貴為皇后,卻勾引臣,在宮中和臣行男女歡好之事」說完,陳朝笑了。
這種笑容落在慕容玥眼裡,氣的她渾身發抖,話都說不利索:
「你,你.....!」
陳朝懶得再廢話,招招手離開,瀟灑至極。
陳朝走後,宮殿裡只留慕容玥抱著被子,躲在鳳床一角,晶瑩的淚水在眼眶裡不停打轉,可憐極了。
才出鳳儀殿,迎面趕來一隊人馬。
陳朝回溯原主記憶,很快得出這些人的身份。
為首那少年容貌俊朗,容貌和慕容玥有三分相似,在宮裡行走卻作尋常富家公子哥打扮。
是慕容玥的弟弟,當朝國舅慕容庭!
為人聲色犬馬,作威作福,紈絝子弟一名。
其他人則是身披甲冑,腰懸刀,為首的是禁軍統領,陳朝的心腹,蒙召!
看門口臉上笑容不止的陳朝,國舅慕容庭情不自禁地把拳頭攥緊,恨不得把牙齒咬碎。
慕容庭紅著眼睛,幾個箭步衝上來。
「你把我姐怎麼樣了?你個禽獸,老子要殺了你!」慕容庭手背上青筋暴起,抓住陳朝的衣領,瞪眼怒道。
國母,不容賊子玷污!
不等陳朝開口,一旁的蒙召反應極快,毫不留情地一腳踹在慕容庭的肚子上,把他踹飛數丈。
慕容庭在地上翻滾幾圈,口吐酸水。
「大膽!當朝宰相,豈由你污衊?」
蒙召喝道。
「找死!」
說著,蒙召就要拔刀砍了慕容庭。
陳朝適時出手阻攔,剛剛得到他姐慕容玥的身子,這後腳就把人家親弟弟給殺了,這梁子結的可就太深了,划不來。
陳朝攔下蒙召,蹲下身子,想了片刻,最後看著慕容庭輕聲說道:
「你姐姐,當朝皇后,滋味真的很不錯」
「很潤!」
聞言。
原本還一臉暴怒的慕容庭,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嘴唇微微顫抖。
陳朝說罷,輕輕拍了拍慕容庭的肩膀,站起身。
然後在一眾禁軍的保護中,朝西暖閣趕去。
從鳳儀殿趕往皇帝寢宮西暖閣,路上還需要一段時間。
初來乍到的陳朝,好生欣賞了一下紫禁城的風光。
夜色隆重,秋風颯爽,每一座宮殿都亮著燭火,美輪美奐,不時有宮女提著燈籠在其中穿行,微風輕拂,裙裾飛揚
好美。
「咳咳。」
陳朝咳嗽一聲,伸手整理衣領,問道:「西暖閣,那邊情況怎麼樣?」
蒙召低頭,不敢直視陳朝,拱手回答道:「回相爺的話,一切安好。諸位皇子公主、各宮嬪妃、朝廷諸公盡數到場,就等著相爺您了。」
「嗯,甚好。」陳朝滿意地點點頭。
宰相做到這個地步,也是沒誰了。
眼眸一轉,陳朝又問道:「陛下呢?」
蒙召道:「太醫說,最多還能支撐半個時辰。」
「太子呢?」
「秦尚書和嚴尚書看著呢,不會出事。」
「文昌閣那幾個老酸儒呢?」
「無礙。」
「」
西暖閣,燈火昏暗,氣氛凝重。
發須皆白,臉色黑紫的大紀皇帝躺在龍床上,每喘一口氣都十分艱難的樣子,人到彌留之際,那呼吸聲,就像破了洞的風箱似的,聽著讓人揪心。
龍床床側,跪的最近的便是當朝太子,李昭陽!
太子非前皇后楊氏所生,而是養在膝下,非嫡非長,但卻是大紀皇帝皇子中最出色的。
年紀輕輕,今年只有十六歲,但為人卻精謀算計,手腕強硬,頗受皇帝喜愛,破例被冊封為太子。
太子身後,跪著的便是其他皇子和各宮嬪妃、公主。
再往後便是諸位大臣。
今夜,站在大紀王朝權力巔峰的那一撮人全部到齊,大紀老皇帝要交代身後事。
「怎麼還不開始?已經等了一個時辰了?」
「誰知道呢?應該是誰還沒到吧?」
聞言,跪在最後面的大臣壯著膽子,伸頭往前張望。
瞧見太子身邊還有一個偌大的空位,很快明白過來。
「那位還沒到,想來是等他了。」
「唉——」
「我大紀王朝怎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奸相誤國啊!奸相誤國啊!」
「噓!噤聲噤聲!」
「有甚好怕的?反正今夜過後,凡不是陳黨之員都要遭到奸相清算,臨死前,老夫還不能一吐為快了。」
「唉」
聞言,眾人心中皆是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撫了撫袖子。
只有那些陳黨成員,咧著嘴,恨不得笑出聲音。
籌謀多年,今夜,不成功便成仁!
這時,又有耿直忠誠的大臣振奮道:「就看文昌閣四位大學士的了,只要他們能從奸相手中搶過監國輔政之權,大紀就還有的救。」
「是啊」
「沒錯。」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熱烈交談著。
「太子年輕,人微言輕,根基不足,監國之權絕不能落在奸相手中。若如此,國將不國,朝將不朝,我大紀萬里河山可都要白白葬送!」
「誰說不是呢」
「」
這些聲音雖小,但在寂靜的大殿中,格外響亮,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那些大臣不自知,依舊唾沫橫飛地分析眼下的局勢。
這些話就像是針一樣,把太子深深刺痛。
大紀的未來,全在今晚!
太子下意識地握緊手掌,指節發白。
不久後,殿外公鴨嗓的老太監一聲高呼:
「宰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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