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軒一年半載就會走人了,而他月國梁還要在單城繼續幹下去,如果他現在和黃子軒綁在一起,也可以,但飯局是黃子軒安排,不過因為安排了在人間的緣故,雖是黃子軒的飯局,但最後還得他由來買單。
也就是說,單城最後不管是什麼殘局,都得由他來收拾局面,都得由他來承受後果。
月國梁一瞬間下定了決心,破釜沉舟才能走出困境,幹了,他一下車就哈哈一笑說道:「黃書記真會挑地方,在人間是清影的產業。」
「哦,真的?」黃子軒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見月國梁開口就認了帳,笑道,「我可不是故意的,說好我安排飯局,卻來到了你的地盤,好像我不想買單一樣。」
「買單是小事,關鍵是飯菜要合黃書記的胃口才是大事。」月國梁現在反客為主了,對後面的月清影說道,「清影,你去安排一下,務必要讓黃書記滿意。」
月清影應了一聲,看了施得一眼,施得會意,向前一步對月清影小聲說道:「黃書記口味清淡,你親自督促一下,飯菜要精美、清淡,不求多,只求精。」
月清影點點頭,向前走了幾步,又忽然停下了腳步:「謝謝你施得。」施得一愣:「莫名其妙,謝我什麼?」「謝你就是謝你,不用你管。」月清影飛了施得一眼,轉身走了。
在人間是農家院風格的飯店,整體風格以淡雅樸素為主,但也有豪華包間,黃子軒親臨,自然要被安排在最豪華的包間了。包間是兩個隔間,施得和黃子軒、月國梁、月清影在一間,另一間就是兩個秘書、兩個司機,本來月國梁想安排秘書在旁邊就座,黃子軒卻暗示讓劉占國去隔壁,月國梁也不好再留下吳博棟。
幾人落座之後,先由黃子軒發言:「今天的飯局,就是吃飯的聚會,吃好喝好是宗旨,大家別拘束,不管是國梁還是小施,都不是外人,來,開吃。」
黃子軒今天的表現不像一名市委書記,完全放下了官架子,以生活中平易近人的一面示人,顯然,他的平易近人是針對施得和月清影,而不是針對月國梁。在施得和月清影面前,因為黃海濤的關係,他以長輩自居了。
月國梁很高興,該說的話,基本在車上已經說完了,現在確實就是吃飯時間,他就和黃子軒碰了杯,說一些輕鬆的話題。施得偷眼觀察月國梁,不由大為寬心,借黃子軒之勢,月國梁的運勢衰減速度減弱,而且還隱隱有回升的跡象。是該扳回一局了。飯後,黃子軒非要自掏腰包買單,月國梁哪裡肯,退讓一番,施得說話了:「我不該插話,不過黃伯伯非要買單的話,就把錢給我好了,清影正好欠我錢。」
黃子軒見施得出面了,就順水推舟地笑道:「那我還真不能給了,誰知道你和清影誰欠誰的錢,呵呵。」
施得一句玩笑話就化解了退讓,黃子軒走的時候,還饒有興趣地問道:「施得,你也回市里,要不要我捎你一段?」
施得就坐上了黃子軒的車,回到了一碗香,下車時,他向黃子軒道謝告別,黃子軒要走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聽說滏陽區副區長李三江和你關係不錯?」
施得點頭,知道黃子軒有此一問,肯定有事,也就沒有隱瞞:「滏陽區地皮的事情,一直在托他具體操作。」
黃子軒心裡有數了,說道:「你傳個話過去,讓他直接向我匯報一下舊城改造工作的進展。」
施得心中暗喜,從一系列的動作可以看出,黃子軒加快了收權步伐,不再擺出一副即將走人就甩手不管的姿態,現在的主動出擊,證明了黃子軒要在單城布局了。好事,絕對是好事!施得邁著輕鬆的步伐推開了桃花居的門,印象中,桃花居的門永遠為他敞開,不料今天一推,卻從裡面鎖上了,他就敲門:「碧悠開門,是我。」
裡面就傳來了碧悠一路小跑的聲音,門一開,只穿了睡衣披了一件外套的碧悠散著頭髮就出現在施得面前,一見施得,她鼻子一酸,眼圈一紅,眼淚就流了出來,一下撲進了施得的懷中,哽咽說道:「你,你怎麼才回來?」
施得嚇了一跳,抱著碧悠進了門,又上了鎖,驚問:「怎麼了碧悠,怎麼哭了?」月光下,碧悠的小臉微微漲紅,雙眼紅腫,顯然哭了許久。
碧悠的身子微燙,蜷在施得的懷中,卻微微發抖,她不說話,只是不停地流淚,施得就扶她進屋,現在秋意漸濃,晚上,外面清涼了許多。
到了屋裡,施得倒了熱水,又見碧悠只穿了短衣短褲,就又讓她上床,替她蓋了被子,她才慢慢安靜下來,說道:「我鎖了門,還以為你晚上不回來了。施得,我心裡好亂,我該怎麼辦?」
「到底怎麼了?」施得很是無奈,碧悠的性格就這一點讓他不喜,不太乾脆,當然,這也是她的性格使然,不能人人都如夏花一樣爽直,也不能人人都和月清影一樣直接。
「爸爸媽媽也不知道怎麼就找到了我,現在,他們想讓我回家,我不想回,可是媽媽病了,我不回去的話,就是不孝了……」碧悠雙手捧著水杯,在水汽的映襯下,她楚楚動人的為難表情,令人怦然心動。
施得嘆息一聲:「我是找不到親生父母憂愁,你是找到了親生父母,在是不是回去的事情上也犯愁,我覺得你是在誠心氣我。」
碧悠一下被施得逗樂了:「你這人,真是的,我都傷心死了,你還取笑我,我哪裡氣你了?我何嘗不想回到爸媽身邊,可是,他們又有了弟弟和妹妹,我去了,就是多餘人。而且他們想讓我回去,也不是真的需要我,而是想……」
「想什麼?」施得就不明白了,「父母還會害自己的女兒不成?」
「怎麼不會!」碧悠生氣了,重重地水杯一放,「他們想讓我嫁人,當他們的聯姻工具。」
「怎麼回事?」施得迷糊了。
「他們不要我之後,又有了一個弟弟和妹妹。後來和人在一起談事,有人看中了妹妹,說是如果妹妹能再長大十歲就好了,就可以當他們的兒媳了,這個人物是一個對爸媽來說非常重要的人物。見人家相中了自家女兒,爸媽高興地不知所以,但讓妹妹當人家兒媳不趕趟兒,就又想到了我,想讓我回去代妹出嫁。我不答應,媽媽就一氣之下,病倒了……」
施得無語了,他聽說過政治聯姻,也見過純粹的利益式的婚姻關係,卻沒想到,這樣的事情還能發生在他身邊,而且還是活生生發生在碧悠身上。仔細一想,碧悠的父母也是天底下少見的父母了,既然從小不喜歡她而狠心將她拋棄,卻又在需要的時候讓她去當純粹利益結合的婚姻的犧牲品,碧悠是一個人,不是他們隨意擺布的棋子。
「施得,你說我該怎麼辦?」碧悠無助地看向了施得。
施得幾乎沒有猶豫:「不去。你有義務盡孝,但沒有義務當他們隨意擺布的犧牲品。再者當年他們遺棄了你,等於是主動和你斷絕了父女關係,你就更沒有必要替他們去做不喜歡的事情。」
「可是,他們開出了優厚的條件。」碧悠又遲疑了一下,為難地說道,「如果我同意嫁人,嫁妝是家族生意的五分之一。」
施得一下愣住了:「這麼說,你的父母名下有龐大的產業了?五分之一是多少?你動心了?」
「五分之一是l0個億!」碧悠臉上驀然迸發出異樣的神情,「我是動心了,但我不會出賣自己去換l0個億,沒有幸福,要i00個億又有什麼用?我是想,如果他們想認我,也行,我要首先恢復繼承權,然後再和他們要我嫁的那個人見面,見面之後如果互相不喜歡,就不嫁,但家族生意我還會要求享受應有的權利。」
印象中,碧悠不是貪心的人,但剛才一番話出自她之口,一時讓施得不敢相信,碧悠是怎麼了,她這麼做雖然看似掌握了主動權,實際上,還有可能到時身陷其中不能自拔。
碧悠是想鋌而走險,施得又一想,多少猜到了她的心思,搖頭說道:「富貴險中求,碧悠,我不理解你的做法。以你現在的實力,你大可不必這麼做,你現在也是要什麼就可以有什麼了,就算再多l0個億,你的生活狀態能改變多少?\"
一碗香在單城開了四家分店,正準備前往石門發展,以碧悠現在的身家,千萬總是有了。碧悠生活簡樸,不好名包不喜豪車,甚至還喜歡自己動手做飯,對她來說,賺錢只是事業,而不是目的。i00萬夠花,i000萬也是一樣,l0個億對她來說,也不過是數字上的變化而已。
「我不是圖錢,我要的是公正,是要拿我本來就屬於我的一切!」碧悠臉上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堅定,「施得,你一定要支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