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彼得堡的冬天寒冷且漫長,華而不實的高腰長裙以凸顯女性完美的身材而被貴婦追捧,但卻抵抗不了從腳底蔓延而上的刺骨寒意。大筆趣 m.dabiqu.com即便穿上了厚實的外套,離開熱烘烘的壁爐出門也是一件叫人難以忍受的痛苦事。
但是作為卡列寧家的女主人,以女伴的身份陪同丈夫出入各種意義重大的社交場所是門必修課,她不需要說什麼高明的見解或俏皮話來活絡氣氛,如果她願意,只需要全程微笑,陪在丈夫左右,見完需要問候的人便可以自行活動。
一般這個時候,年微微總會和卡列寧招呼一聲,然後挑一個離壁爐較近的地方,慢慢品嘗各種美酒。
在喧鬧的人人戴著虛偽面具的宴會上,唯有這些不同年份不同品種的佳釀才入得了她的法眼。
安娜是柳立克王室的後裔,彼得堡的大半貴族都是她的親戚,在這種熟人圈子裡交際,最大的好處就是大家知根知底,也都很有眼色,看她這一副不欲交談的架勢就會識趣的不來打擾她。
只可惜還有一部分貴族不買她的帳,看她不順眼的也大有人在,貝琪斯卡婭公主就是其中一位。
「安娜,原來你在這裡,我找了你好久。」斯卡婭公主假笑著扭著腰肢擠了過來,雪白的胸脯大半露在外面,一走一顛,很是吸人眼球。
她一靠近,濃郁的玫瑰香水味混雜著菸草的氣味撲了過來,年微微立刻嗆得打了個噴嚏,移到了一個離她比較遠的地方,並且找了個合適的藉口:「我感冒了,你別靠我這麼近,免得傳染給你。」
斯卡婭臉色微變,向後退了一步,艷麗的孔雀羽毛扇快速搖了起來,尖細的聲音如同被人掐著半截嗓子:「天吶你生病了還要出來交際,卡列寧怎麼一點都不心疼你?」
感覺扇走了剛才的空氣,她以扇子掩面又靠近了一點,低聲說:「有個人非常愛慕你,他想認識你,便托我引薦,你願意見他一面嗎?」
隨後她又補充道:「他外貌相當英俊,很多小姐們都愛慕他,但他聽說你在這兒,便推了所有舞會的邀請專門來見你,你就見見他吧,多浪漫呢」
她雙眼含笑的望著年微微,不停拿話引誘她,心裡滿滿的惡意隱藏在微笑背後,恨不得她馬上答應。
她和安娜同歲,同樣是皇室尊貴的公主,一個父母俱全備受寵愛,一個父母早逝寄人籬下,她有足夠的底氣睥睨安娜,但讓她嫉妒的是安娜有副好相貌,兩人同時進入社交圈的時候大部分男人都圍在了安娜身邊,這讓她忿恨不已。
看著安娜嫁給了一個其貌不揚的老男人,斯卡婭心裡狠狠嘲笑了她一番,頓時得意起來。她的丈夫是位相貌英俊頗有家產的伯爵,婚前花樣百出的追求她,讓她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但婚後的生活卻沒有她想的那麼幸福,丈夫和卡列寧一對比簡直就是個渣,可憑什麼那樣的好男人被安娜得了去了,她憑什麼?
年微微瞥見她眼底怨恨的目光,心底哂笑,涼涼的回應道:「不見」
「為什麼?你難道不相信愛情了嗎?」斯卡婭幾乎掩飾不住心底的惡毒,她厭惡安娜,但看在卡列寧的份上她只能克制住這份厭惡與她虛與委蛇,這也讓她越發不平衡起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親眼看著安娜墮落,親手毀掉她的幸福。
「沒有為什麼,我是什麼人想見就能見的嗎?」年微微越過她向某個方向嘲諷的看過去,要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跑到她面前撒野,那她這個卡列寧夫人未免太也廉價了。
斯卡婭氣的一噎,臉上的笑容幾乎掛不住了。她定了定神,朝軍官集合處向某個有心人使了個眼色。
年微微不耐煩陪她打機鋒,矜持的笑了笑,就翩然離去了。
卡列寧在另一個角落裡和官員聊天,話題比較平淡,他偶爾會在會場上搜尋妻子的身影,見到她向他走來,他的眼睛亮了,疏離客氣的笑容變得真誠起來。
看著她婀娜多姿的姿態,他的腦海里不自覺回想起兩天前的那個火熱的夜晚,頓時口乾舌燥,嗓子發乾。
那是他第一次嘗到極致的歡愉,沒頂的快感讓他仿佛置身天堂,兩個人配合默契得簡直就是天生一對,他愛極了她的主動,她的熱情。那也是他第一次體會到了作為男人的驕傲。
只是,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是個什麼鬼?
卡列寧警惕的盯著半路攔住妻子的年輕帥氣的男人,心不在焉的附和著旁人的談話。
「好久不見,夫人。」引薦失敗,沃倫斯基帶著迷人的微笑主動出現在了年微微面前。
他篤定這位美麗端莊,出身高貴的女人對他心存好感,只要再使點手段,她就會投入他的懷抱,對於自己的魅力,他一向信心十足。
如果是原裝安娜,他這種以退為進,時時撩撥人心的舉動確實非常成功,但可惜她現在只是年微微。
「抱歉,請問你是?」年微微故意裝傻,蛋疼的看著他一臉受傷的表情,演技假得讓人不忍直視。
沃倫斯基瞧見她眼裡的陌生不似作假,心裡有點惱怒,也有幾分挫敗。很好,他已經很久沒碰到這麼有挑戰性的獵物了。
「我們在莫斯科度過了非常美好的一夜,」他言辭曖昧的提醒道,「夫人迷人的舞姿讓我至今難以忘懷。阿列克謝沃倫斯基,沒能讓夫人記住我,是我的過錯。」
「哦。」年微微冷淡的回應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沒事就別廢話。
沃倫斯基笑得越發燦爛,「沒有其他事,就是想見見夫人。」
年微微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後目不斜視地擦身而過。對於自視甚高的自戀狂,無視是對付他們最好的辦法。
沃倫斯基不死心的跟上來:「夫人,我可以去拜訪您嗎?」
「你應該問問我丈夫的意見。」年微微不咸不淡的回應道。
卡列寧終是忍不住脫離談話群向妻子走了過去,他一把攬住她的肩,貼耳問道:「認識他?」
「有過一面之緣,不太熟悉。」年微微看也不看跟上來的人。
「閣下您好。」沃倫斯基厚著臉皮貼了上來,笑著介紹了自己並且提出登門的請求。
卡列寧冷淡的瞟了他一眼,以他的地位壓根不需要把這樣的貴族子弟放在眼裡。他高傲的抬了抬下巴,「你可以給我管家送帖子。」至於他是否回應,那就看他心情了。
話說到這份上,沃倫斯基臉皮再厚也不好在待下去了,他向卡列寧頷首行禮後便離開了,自始至終都維持著良好的風度,臉上的笑容幾乎沒有變化。
「你和他跳過舞?」卡列寧心裡有點泛酸。
說起來,他還沒和她跳過一支舞呢。當初在舞會上他一眼看上這個舞池裡的女王,並且迅速將其娶回了家中。八年來,他一直忙於公務,對家庭和事業都很滿意,可是近來他卻有些不得勁兒,不再滿足於以前的相安無事。
「跳過一支,在莫斯科陪基蒂參加舞會的時候。」只可惜安娜無意中奪走了她意中人的注意力,讓她很是傷心。
卡列寧抿了抿嘴,不吭聲了。攬在妻子肩頭的手臂微微收攏,心裡還是有點介意。
年微微就是怕他以後從別人嘴裡聽到什麼不好的傳言,所以選擇坦誠相對。而他的反應也證明了,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忍受自己頭頂上的帽子變色。
原劇中卡列寧之所以對安娜和她的情夫那麼縱容,除了他本人心胸寬闊以外,也是因為愛慘了安娜,希望她有朝一日回歸家庭吧。
貴族交際圈裡的宴會通常是徹夜狂歡,許多寂寞空虛的貴婦們就是靠這些五花八門的聚會度過一個個孤枕難眠的漫漫長夜。
只有那些身負官職或手握職權的人物,因為第二天還要忙於公務,所以他們舉辦的宴會一般解散的比較早。
年微微喝了一肚子水在午夜十二點之前和卡列寧坐馬車回到家。這時卡列寧已經不生悶氣了,他抱著微醺的妻子一步步走到兩人臥室,把她放到床上,然後脫掉她的鞋子,幫她寬衣。
年微微沒有喝醉,只是熬得太晚,眼皮子打架懶得動彈。她眯著眼睛,像只懶散的波斯貓一樣趴在卡列寧胸口,任由他折騰。
許是第一次幫女人換衣服,卡列寧有些手忙腳亂,最後還是在阿努什卡的幫助下順利給她套上了睡衣。
那會兒他妻子已經差不多快睡著了,又被他粗魯的擦臉動作攪醒:「卡列寧?」
她迷糊糊的轉過身,把頭埋進被子裡,閉著眼睛嘟噥道:「你去洗漱吧,叫阿努什卡過來伺候。」
她實在太困了,說完這句就睡著了。
「先生?」阿努什卡見他沒有離開,依舊笨拙的擰著毛巾給女主人擦拭,不由得出聲提醒道。
「下去,這裡不用你伺候。」卡列寧頭也不抬的吩咐道,手裡的動作倒是輕柔了不少。
阿努什卡順從的退了下去,順便把臥室門帶上。半個多小時後,門縫裡再無一絲光線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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